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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9月14日

尹子軒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英國內亂難自救 歐盟應揮劍斬纜

英國脫歐限期又再逼近,而國會不出所料地陷入比之前文翠珊政府更大的混亂之中。頂替文翠珊終於登上首相大位的約翰遜上任,帶來的不是任何穩定因素,反而是更多的管治災難,在通過脫歐協議進程上對比文翠珊年代寸步未進,甚至還有倒退之勢,而英國政壇短期內又未見任何擺脫接踵而來的憲政危機之機會,留給布魯塞爾的選擇實際上只有給予英國兩年甚至以上的長脫歐延期,或者讓「無協議脫歐」(即硬脫歐)在萬聖節發生兩途而已。

由保守黨內脫歐鷹派扶植的約翰遜,原本想要暫停國會,並以無協議脫歐為籌碼迫使歐盟讓步棄盟友愛爾蘭於不顧,卻不但在下議院失去了多數優勢,兼且被在野黨派聯盟反將一軍,立法規定必須在萬聖節限期前向歐盟申請押後期限以避免無協議脫歐,及後甚至一連兩度嘗試提前大選都被下議院拒絕。

內亂膠着、陷困政治僵局的英國,根本無通過任何協議能力,甚至連私下向個別成員國磋商的籌碼都沒有;而歐盟等待倫敦方面愈久,「未脫歐」的不確定性就會一直籠罩在成員國以及布魯塞爾的頭上,這對於矢志改革並推進歐盟整合勢力是個麻煩先不說,對於其他和英國有經貿關係的成員國來說也是極為不利。或許,法國總統馬克龍上次失諸交臂的「戴高樂時刻」,將在10月實現。

倫敦失去有序脫歐條件

上一次歐盟峰會中,馬克龍便已經強烈反對給予倫敦政府長時間延期的提議,認為這將給予英國當局把局勢拖延下去,有可推翻先前對歐談判結果的幻想,更重要的是,經歷過和文翠珊政府交手的他,認為紛亂的英國國會根本無法提供任何有意義的共識或者提議供歐盟處理,這數個月來的進展印證了馬克龍的猜想。

由於英歐雙方最大的衝突點在於愛爾蘭擔保條款問題上,歐盟其實是可以撤回對文翠珊政府的讓步,讓硬脫歐派小英格蘭人們獲得了「令歐盟讓步」的「面子」以及聯合王國有序脫歐的「裏子」的。

其中解決的方法就是英國重新大選,以當時約翰遜上任的勢頭,保守黨是有機會可以擺脫北愛爾蘭民主統一黨(DUP)獲得議會多數。根據先前文翠珊方案,一旦英國和歐盟在脫歐協議內同意的期限,最多到2022年底前,都未有達成任何自由貿易協議的話,由於文翠珊政府要求北愛爾蘭和英格蘭本島不可存在邊界,歐盟出於保護盟友愛爾蘭的利益而讓步,把整個英國,而非之前商定的僅北愛爾蘭,納入到歐盟的關稅聯盟內,保障雙方貨物上的無障礙流動直至另有協議處理邊界問題為止。雖然手法略為骯髒,但保守黨政府一旦毋須顧及DUP這個合作夥伴,在北愛爾蘭問題上的彈性便大大增加。

可惜,保守黨脫歐鷹派對於無協議脫歐的執着,將這條路封死了。近日有消息傳出英國曾經嘗試繞過布魯塞爾向各成員國外交部秘密提供所謂「迷你脫歐協議」策反,然而卻無功而回,原因不但是聯合王國缺乏可兜售的軍政商籌碼,亦很大程度是因為保守黨政府的頹弱清晰可見。

吵吵鬧鬧妨礙歐盟整合

歐陸方面固然依舊有理由押後脫歐限期,以使歐盟成員國有更多時間去準備無協議脫歐帶來的衝擊,但是,無論是從個別成員國還是從歐盟執政的角度來說,歐盟不可能長久地延續英國不脫不留的現況。儘管並不一定要在10月讓脫歐期限自然屆滿並且讓雙方以最壞打算分手,歐盟還是必須把聯合王國這塊雞肋切割提上議程,以免倫敦繼續拖慢歐盟前進的腳步之餘,亦避免歐盟並不特別出彩的經濟局勢更添不明朗因素。

法國固然在歐洲整合派的馬克龍政府堅持下,一再經由外長勒德里昂(Jean-Yves Le Drian)發言表明不予英國更長的延期。近日,荷蘭對外貿易部長Sigrid Kaag接受訪問時亦指出,歐盟已經給予倫敦相當足夠的時間去處理脫歐問題,而這個耐心是有限期的。

而且,無協議脫歐對荷蘭來說,相比起「了無新意,更多的不確定性」,某程度上是種必要之惡。荷蘭和聯合王國的經貿關係傳統上極為密切,而荷蘭亦頗為受益於英國脫歐,根據荷蘭數據局的資料顯示,從2016年起有超過5倍、總數達800億歐羅的投資從英國跨洋到荷蘭避險,故此阿姆斯特丹政府的表態相當具有代表性。相對地,以務實聞名的荷蘭人亦已經大舉撤離英國,荷蘭商家在英國的投資在2016年總共達500億歐羅左右,到最近已經縮水110億歐羅,僅有390億歐羅投資仍留英國。

在歐盟經濟火車頭德國多年增長後,受累中美貿易戰等因素,德國也瀕臨衰退邊緣,荷蘭等成員國為了減少更多不必要風險而讓英國在10月脫歐的動機不小。雖然明顯地無協議脫歐對於歐盟和英國雙方都有幾乎無可抵擋的衝擊,但是歐盟方面起碼在心態上已經預備好硬脫歐,反觀英國,似乎還是心存僥幸。

尹子軒_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研究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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