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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7日

尹子軒 EJ GLOBAL plus 環地視野

約翰遜小贏當輸 最怕陰溝翻船

終於達成了脫歐協議,成功攜着「Get Brexit Done」勝利者姿態進入大選拉票模式的保守黨黨魁約翰遜,在本月12日舉行的大選自然被看高一線,有望大勝工黨,取得國會控制權——約翰遜的自信,就如文翠珊2017年決定提早大選時一樣的沸騰。

正如2017年的文翠珊政府,這種自信當然其來有自,在毫不猶疑地於脫歐協議談判上背刺DUP(北愛民主聯盟)之後,雖然是把聯合王國的「聯合」二字打上一個大大的問號,保守黨卻也成功地將一直在脫歐立場上搖擺不定的最大在野黨工黨逼入絕境。

脫歐將聯合王國化為反全球化趨勢的前線,和上一次大選一樣,選民不再根據傳統的利益群體投票,反而以對脫歐觀感作為投票基準。於是,在經歷了多年由於脫歐所引起的政壇亂局之後,(看似是)手握脫歐之匙的保守黨,自然在各階層之間比一直在留歐和脫歐之間搖擺不定的工黨更容易催票。

年輕選民有力扳倒保守黨

然而,在英國單議席簡單多數制的制度底下,保守黨在全國民調的優勢並不一定反映在議席數上。有足夠的選民戰略性地投票,甚至如果普遍相對左傾以及支持留歐的年輕選民空群而出投票的話,約翰遜有機會重蹈文翠珊政府2017年的覆轍,大熱倒灶造成又一輪議會的膠着。

萬一事情發展至上述地步,或者工黨爆冷以微弱優勢重奪下議院,選擇二次公投以及重啟脫歐談判,「文翠珊模式」——即脫歐方案在下議院一次又一次表決和修正恍如鬼打牆,最終拖垮政府,然後大選又選出懸峙議會令局面繼續膠着這個惡性循環——將猶如陰魂籠罩着英國和歐洲。

正如上一次大選所顯示, 全球化的腳步已經打亂了原本保守黨代表地主以及資產階級、工黨代表工人和知識分子這個範式,選民更傾向以支持脫歐與否這個抉擇作為主要影響投票意向的因素,而非以在自身傳統利益群體的考慮為依歸。比如說,全英國最富有的選區,位於倫敦中心的Kensington自1974年選區創立以來,第一次易手到留歐派工黨議員Emma Dent,就是其中一個明顯例子。這意味着英國整個選民的生態結構性轉型,而其實兩黨的基本盤以至他們之間的分野,其實並沒有想像中清晰。

目前,雖然約翰遜在各大民調上都穩定地領先工黨郝爾斌約10個百分點,根據民調機構YouGov,保守黨預計將會贏得359席,而工黨將得211席,亦即約翰遜將擁有保守黨30年來最大的議會優勢。然而,在YouGov預測最大機會易手的59個席位中,如果以一般統計3%左右的誤差範圍來預測,其實有大約30席有可能會出現其他結果的。

而YouGov亦明確指出,他們的統計模型雖然預測保守黨將會勝出大選,但是他們的預測範圍是保守黨將獲得是328席到385席之間——也就是說,實際上出現的結果,保守黨僅以更微小的席位優勢勝出,也是大有可能。保守黨內仍然存在一定的軟脫歐或者親歐派聲音的情況下,對於約翰遜來說,這次選舉除了壓倒性勝利以外的任何結果,都對他和保守黨及英國脫歐的將來一樣不可接受。

在價值觀當道,傳統選民分割不再有效的不確定性下,在英國脫歐仍然需要「臨門一腳」的當下,沒有人比執政的保守黨更着急,也沒有人比保守黨更明白大選結果對於脫歐前程的重要性。

可別忘記,2017年的大選前夕,文翠珊政府的聲勢空前,當時英國選舉研究學者Michael Thrasher甚至指保守黨可能在下議院650席奪得395席,將工黨壓制到200席以下。然而,正是該次大選,將英國脫歐進程拖進泥潭中;正是當時文翠珊的選情失利,讓DUP進入聯合政府,將北愛邊界爭議帶到脫歐談判桌上。

「文翠珊夢魘」揮之不去

今次大選,一旦保守黨無法獲得絕對的優勢,已經通過了的脫歐協議再次地位不穩的話,1月底的脫歐大限又將接踵而至。如果出現懸峙議會的話DUP依然會是聯合政府的首選,有望再次修改脫歐協議之餘又可以再次向英格蘭政府勒索資助——如此這般,文翠珊政府經歷過的困局又將重演。

更不堪的是,如果工黨爆大冷獲勝,黨魁郝爾彬已經在政綱中不情不願地加入舉行包含留歐作為選項的二次公投,也將重新和歐盟談判脫歐條件,選後挑戰不比保守黨少。此結果發生機率的確不高,但是統計模型的前設一般只以平均投票率制定,如果留歐派中產選民及年輕人空前動員,也真說不定結果令人意外。

畢竟,半年前如果有人說香港的新民黨會在區議會選舉中全軍盡墨,你也無法置信吧?

尹子軒  香港國際問題研究所歐洲研究主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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