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2月7日
若果英國的民調機構不像2016年美國的民調機構那樣出大錯,在野工黨下星期四的大選非但不能推倒約翰遜領導的保守黨政府,反而會打回原形,變成沒有力威脅保守黨的疲弱反對黨,並可能很快陷入嚴重分裂,黨不成黨。
對工黨的末日預言得從1997年說起。1997年香港回歸前兩個月,英國進行了一場重要大選。執政長達18年的保守黨因內部分裂加上累積大量民怨,變成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年輕有為的貝理雅、白高敦、Alastair Campbell等自比為Moderniser,標榜工黨已成新工黨,以此贏得民心。
選舉結果工黨從原本只有273席的在野黨變成擁有超過418席的執政黨,原來擁有343席的保守黨則只剩下165席,議席少了五成(只比今年香港區議會選舉民建聯的敗績稍好)。從這樣的結果看,工黨大勝而歸,氣勢如虹,怎麼說工黨的霉運由1997年大選開始呢?
當中的關鍵是貝理雅等為了令工黨形象煥然一新及爭取不同地區選民支持,大膽宣布以地方分治(Devolution)為重要政綱,承諾上台後將向蘇格蘭、威爾斯地區下放權力,成立自治議會處理地方事務,包括教育、福利、醫療服務、基建,蘇格蘭議會甚至有權在特定情況下開徵稅項增加地方政府收入。Devolution建議一出登時令蘇格蘭、威爾斯民族主義者喜出望外,他們不但在九七年大選一面倒支持工黨,此後10年也一直成為它的票倉,令工黨在接下來的兩次大選都能順利擊敗保守黨。
只是,「福兮禍所倚 禍兮福所伏」還是有點道理的。下放權力讓蘇格蘭、威爾斯等地加強自治短期雖對工黨選情有利,但很快就催生了自決及獨立的勢力,蘇格蘭人的蘇格蘭、威爾斯人的威爾斯開始成為一些政黨、政治人物的Rally call,當中又以早已相當活躍的蘇格蘭民族黨(SNP)勢力冒起最快。
他們先是在蘇格蘭自治議會取得多數議席,其後再逐步蠶食工黨在蘇格蘭的國會議席。到2015年大選,工黨在蘇格蘭從原本的超過40席跌至只剩1席,民族黨則從6席大幅增加至56席,一躍成為國會第三大黨。
威爾斯的情況雖然稍好,但Plaid Cymru(威爾斯人黨)這個支持民族主義的政黨同樣分薄了工黨的票源,造就保守黨及自由民主黨在威爾斯地區取得進賬。換言之,貝理雅領導的新工黨推出「地方分治」等憲制改革,短期內無疑令工黨在蘇格蘭及威爾斯取得好的選舉成績,可惜好景為時短暫,沒多久地方分治釋放出獨立的「巨獸」,顛覆了兩個地區的政治秩序,令支持獨立的政黨反而成為主流,工黨勢力幾乎一掃而空,永遠損失近50個國會議席。由此可見,九七年的勝選其實為工黨近年的敗績種下禍根。
另一個致命因素是,在「地方分治」下人口最多的英格蘭地區選民變得保守及內向,他們既不喜歡蘇格蘭、威爾斯的獨立運動,又擔心聯合王國分崩離析,更討厭歐盟對英國指指點點。脫歐公投能成功通過,英格蘭地區選民大力支持居功至偉。在這樣的政治氛圍下,以Little Englander利益為依歸的保守黨比在脫歐、蘇獨立場模糊的工黨更容易受英格蘭地區選民受落。
雙方要在英格蘭地區決勝的話,保守黨肯定佔上風,工黨能守住2017年選舉的成績已不容易,更不要說再進一步越過326席的臨界點成為執政黨。
極左vs溫和 進一步分裂
工黨另一個致命傷是領袖郝爾彬(Jeremy Corbyn)。這位老牌左翼議員幾年前能成為工黨領袖靠的是大批新加入工黨的草根黨員支持,實際上他在黨內人緣不佳,也無力整合不同派系。不少工黨議員及高層都公開反對他,暗中想他下台的人更多。此外,郝爾彬的素人新鮮感已在2017年大選中耗盡,今次碰上口舌便給活力充沛、人氣旺盛的約翰遜,更顯得他一派垂垂老矣,沒有新點子的形象。
事實上他提出的政綱集中在些細眉細眼的具體政策如改善國家醫療體系、大學學費減免等,有關措施雖得到一定支持,但沒有在選民中牽起什麼旋風或熱潮,成不了話題。另一方面,約翰遜及保守黨對郝爾彬的招數來個冷處理,反而集中精力大打「脫歐牌」,承諾選民一旦成功執政將如期在明年1月底前脫歐,從而徹底解決糾纏英國人多年的重大爭議。選後挑戰暫且不說,保守黨的競選策略,不管對支持脫歐以至厭倦爭議的英國選民來說,約翰遜的政綱更接近他們的所思所想,他們自然更傾向支持保守黨。到雙方短兵相接,工黨候選人肯定蝕底,勝負只怕就此而決定。
若果工黨真的敗選,郝爾彬難免引咎下台,辭任黨魁。但支持他的草根黨員未必接受,他們可能會再推另一位極左議員擔任黨魁,到時候黨內溫和派勢將反枱,造成新一波退黨潮,令工黨議席進一步減少,成為泡沫化的反對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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