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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7月16日

鄒崇銘

善用竹篙灣 為填海封頂

建造業議會召開諮詢會,為土地大辯論造勢,全力催谷填海造地的選項;議會指反對填海的人,對劏房基層市民不公平。我倒想請議會先環顧全港水域,過去二三十年由他們填出來的地,那逾千公頃的新增面積上,到底是西九龍、將軍澳南抑或竹篙灣,可有出現過半分基層住屋的立錐之地?

填海選項成催谷重點

建造業議會同時又提到,填海能為香港提供土地儲備,即使具體用途仍有待確定,但對長遠社會經濟發展肯定有用,毋須在二三十年後才驚覺「地到用時方恨少」。我倒想請議會先看看竹篙灣的例子:當年經歷亞洲金融風暴衝擊後,特區政府急於挽救香港經濟,遂投下巨額資金填海造地,並不惜簽下不平等條約,但求令迪士尼樂園務必落戶香港。彷彿這就是我城長遠競爭力所繫、維持國際都會地位的必要條件。

如今近20年已過去,就連上海的迪士尼樂園也早已落成啟用。香港迪士尼遊客量不但長期低於預期,自2014年創下740萬人次的最高紀錄後,過去數年遊客量更是連年不斷下滑,並已錄得連續3年的巨額虧損。今非昔比,現在已不是迪士尼挽救香港經濟,而是特區政府在拯救迪士尼。去年宣布涉及109億元的擴建計劃,納稅人便須承擔其中高達58億元,但這樣是否便能挽回香港迪士尼的吸引力?相信政府亦早已心裏有數。

當然,一個更為根本的問題是,整個竹篙灣填海區面積近300公頃,用作樂園第一期計劃的只有126公頃,其中核心主題園區面積只有28公頃,僅比維園大一點而已。香港迪士尼不但長踞全球面積最小迪士尼樂園的榜首,而且土地利用效益之低,同樣無人能及。作為回歸以來最大型的填海造地計劃,除了換來永遠吃不飽、不斷蠶食庫房的大白象,香港市民所能得到的又是什麼?

在土地大辯論開展之時,曾有專業團體大力倡議可在葵涌貨櫃碼頭上蓋興建住宅;類似構思,其實同樣適用於迪士尼樂園。試設想,要在貨櫃碼頭之上興建平台,最少也有25米高,而重建前的迪士尼城堡僅高23米,重建後的城堡或增高一倍至50米,但園內其他建築物皆肯定遠低於25米。由此可見,在樂園上方興建全天候天幕,在技術上應無任何難度。

事實上,2002年特區政府亦一度採納「科士打方案」,決定在西九文化區興建天幕,覆蓋面積便超過20公頃,但最終在一片爭議聲中擱置。根據當年政府的解釋,天幕的眾多優點,包括遮風擋雨、降低活動引致的聲浪、降低地面溫度和減少冷氣負荷等;天幕更可作為太陽能發電、製造獨特視覺效果之用。

試設想,假如在迪士尼上方興建天幕,則面積與西九原方案相差無幾,而樂園將即時變成全天候運作,甚至在黑色暴雨或8號風球時,仍然可以如常開放。旅客不用再受日曬雨淋之苦,可在更舒適的環境中遊玩。雖然樂園以後不能再放煙花,但天幕卻能提供更多元化、更富創意的聲光特效表演。毋庸多言,這樣肯定更符合環保原則,亦不用再對機場航道造成限制。

撇除天幕覆蓋的核心園區,以及樂園其他後勤用地,竹篙灣便可即時釋出最少150公頃土地,且完全不費一分一毫的基建成本,以供建屋及經濟發展之用。若再加上海峽另一端的青衣西南填海區,進一步提供120至150公頃土地,同步規劃,分期發展,則可得出接近整個西九填海區的面積,完全能夠滿足開拓一個新發展區的需要。

在去年《香港2030+》策略發展諮詢中,特區政府曾提出「東大嶼都會方案」,建議在交椅洲和喜靈洲一帶的水域,打造填海面積合共多達1000公頃的人工島。此舉不但涉及最少5000億元以上的投資,工程難度之高亦肯定冠絕人類歷史。但廣為人所忽視的是,交椅洲和喜靈洲完全偏離香港主要發展軸線,碩大無比的人工島除了用於房地產炒作,還能規劃出何種更實際和具體的用途?可惜在去年的官方文件中,相關細節完全欠奉!

各土地選項必須封頂

作為土地大辯論的18個選項之一,再經特首林鄭月娥多番開腔力撐,填海造地似已成為欽定的土地選項。以竹篙灣加上青衣西南的填海區,足以用作東大嶼都會的替代方案,正是落實填海造地選項的最佳方法,最合乎香港整體長遠利益的現實方案。

假如當局願意採納這個建議,我當然非常樂意在「點心紙」上打勾!倒未知建造業議會又會作何設想?

以上填海造地的討論和竹篙灣的例子,說明土地大辯論的「點心紙」諮詢方式,只是在不同選項之間製造簡化對立,最終無助公眾認識土地議題的真象,而政府則總能找到以偏概全的詮釋。當引導公眾選擇是否應該填海時,原來就要先講清楚填多少,在哪裏填,以及填來做什麼。在個別選項細節完全欠奉之下,市民打勾只會換來被愚弄的結果。

因此,一個真正的土地大辯論,實有必要更開誠布公地,詢問市民對個別選項開發面積的意見。例如我可以完全反對發展郊野公園,但接受棕土活化不超過100公頃,額外填海應不超過150公頃,而高爾夫球場則可170公頃悉數改劃,餘此類推,這樣才算是較理性的討論方式。

反過來說,假如沒有這些具體數據作為基礎,則「點心紙」最終帶來何種土地開發模式,市民根本難以作出客觀和準確的判斷。

當然,即使政府不願意做,民間團體也可以自己做。例如就5至6個備受廣泛討論的選項,先徵詢市民到底是完全反對、無上限支持,或只支持某個上限的開發面積,然後再綜合所得意見,向政府反映。即使就個別沒有主流意見的選項,亦大可磋商出一個較能獲廣泛接受的數字,清楚表明接受該選項的前提是,不應超過某個具體的面積。歸根究柢,只有為這些土地選項封頂,我們才會確信政府不會亂來。

鄒崇銘  影子長策會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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