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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24日

劉偉聰 北狩錄

龍蟲並雕(下)

國典朝章與雕蟲小技能否同氣連枝,比翼雙飛,即龍蟲並雕?

我想到的是章太炎,章先生是革命先烈,開風氣之先,胸懷政治與學術,老早在《民報》上寫道:「吾聞處競爭之世,徒恃國學固不足以立國矣,而吾未聞國學不興而國能自立者也。吾聞有國亡而國學不亡者,吾未聞國學先亡而國仍立者……」彷彿先驗地逕將學術視作一國之本,立國存國的必要條件,如是我聞,國典朝章即自雕蟲小技始。

1908年章太炎因《蘇報》案避禍東京,是年4月至9月間授諸生說文之學,諸生中有錢玄同、朱希祖和魯迅周作人昆仲,講課筆記後來隔世整理出版,明明淨淨的一大卷,我讀不懂卻愛翻看,剛檢查一過,未見「諸」字一條。

魯迅死前兩天回憶太炎先生二三事,云:「前去聽講……又並非因為他是學者,卻為了他是有學問的革命家,所以直到現在,先生的音容笑貌,還在目前,而所講的《說文解字》,卻一句也不記得了。」魯迅狡獪,真的一句也不記得,還是已不願繼續相信雕蟲小技?

章太炎魯迅那一輩賢人心上的「國」其義其意頗含混,既指存亡絕續的biological survival,也有不屈其志的national independence,復有現代政治的state sovereignty,更彷彿有長治久安的good governance存乎其間,落英繽紛,雖含混卻少有異議者,風雨飄搖中網羅了一代一代愛國者的心和智。愛國大義,自是雕龍大業,大人先生們莫要付諸吆喝呼嚕,一味雕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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