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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3月15日

劉偉聰 北狩錄

更何必十分梳洗

周前因故,三日未浴,無端想起白石《解連環》句,幽谷空靈,卻是囚中影隻,一廂情願,詞云:

「為大喬、能撥春風,小喬妙移箏,雁啼秋水。柳怯雲松,更何必、十分梳洗。」

大喬小喬,美人當前如玉,一派盈盈,早已風流,敢問何必對妝梳洗?塵世中,我們嘛,怕自慚形穢,唯願有幸「梳洗罷,獨倚望江樓」。我那一刻身無長物,便向人借了半張紙一支筆,湊近日光,歪歪斜斜的錄下半截《解連環》,然後,我們果真獄中入浴,不是一宿無話,卻是夕陽無語。

I may never see the world again!幸未一語成讖,半截《解連環》未曾帶走。

夤夜歸家,貓兒在,書山猶青,睡前撿出事前新獲《掌故》第五集,見有廣東才子胡文輝寫梁任公集宋詞聯句,中有如此眼熟的一聯:

春已堪憐,更能消幾番風雨。

樹猶如此,最可惜一片江山。

眼前3月天氣,春來春未老,且莫去想幾番風雨。旋眼前一亮,見胡文輝翻出黃秋岳繼續任公餘韻的一聯集句巨製:

最可惜一片江山,逝水移川,高陵變谷,那識當時神禹;

更何必十分梳洗,傾國無謀,入宮見妒,古來頻損蛾眉。

「傾國無謀」三句採自辛棄疾《滿庭芳.和洪丞相景伯韻》,居然跟前邊白石詞貌合神契。當然,以「十分梳洗」對「一片江山」,不必計工計拙,是傷心人自有懷抱。

念唯有,夜來皓月,照伊自睡,卻敢奢願眾人十分梳洗,一道歸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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