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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2月16日
歲末還未清靜，廿九日尚跟五十四名同行者聽天由命，然而，笑笑也過去了，雖然，雲未淡，風不輕。
前此，友人江小姐有心有詩意，在我歸押續保前送我一卷John Berger寫的小說From A to X。Berger的書我只稍稍讀過大名鼎鼎的Ways of Seeing和他逝世前出版的小品小畫集Confabulations，未有念過他的小說和詩。江小姐素知我看小說看得很緩很慢，還送我此卷，必有深意存焉，許是擔心我一旦牢中日月長，一卷在手，還可以消永日，不勞我一天到晚上下其手，貪多務得，一味books hopping。甫啟卷，即跌出了江小姐的長箋，細讀了，果然。
其實From A to X便是由長箋短簡築成的小說，寫信人是Aida，收信人是Xavier，Berger摘取二人名字的initials以作書名，冷靜不起波瀾。江小姐沒有告訴我的是，Xavier是亂黨，罪名不消提，獲罪後給狠狠判了two life sentences！Aida是Xavier的未婚愛人，當權者不許探望，惟有以書札寄情寄意，但小說裏只有Aida致Xavier的家書情書，沒有Xavier的回信。Berger化身不出場的transcriber，整理這批書簡，還有謄寫Xavier在Aida書簡背後的零墨斷章。所謂「小說」，有時不必有首尾相連的narrative，Berger讓我們偷窺A致X的封封信，留白未解的地方，便由我們想像補足好了。
江小姐說慢讀此卷會給我帶來平靜，我卻愈看愈心驚！雖不敢妄自對號入座，又或高攀自比獄中賢人，但當Orwell的Nineteen Eighty Four在書店中已屬non-fiction的今天，愈離奇愈真實，我們便不能太泥於realism，不得不跟Berger一起，在心上縱筆寫那牆裏牆外的故事。
窗外的噪鵑剛koel一聲叫了，小貓Dworkin聽着毛躁，我忙掩卷，暫別深藏情書的監獄，那邊廂小貓寅恪在書堆上眯着眼盯着我，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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