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8月26日
2019年8月23日晚上8時59分前的59分鐘,你我執子之手,道成肉身,亮遍了手機上的燈,燈成了綿延的光環,自獅子山而下,遠遠近近,前面兩三少女黑色口罩中偶爾透出來的噗哧一笑,分明是執着。9時正了,我們掩上右眼,凝目凝神於夜的來襲。
這一小時已成事實,事實是歷史,改變不了,能改會改的只會是歷史的書寫,大寫小寫。
這陣子我城板蕩,可我眼中依然有詩,那夜人鏈是詩,彷彿陳滅寫過的一首《香港韶光》,英文本是Hong King Lights,寫的幾乎便是那夜當下,那是大寫的歷史:
「我們憑什麼感官感應香港/
香港也以同樣的燈光感應我們」
往後還有更應景應節的幾句:
「情感如落花思念數不清的墮樓人/
日暮,它把晚霞的責任留給家家戶戶/
以亮燈代表一點僅餘的抵抗」
六月天七月天八月天,怎麼我城偏有人墮樓?杜牧當年寫《金谷園》,寫的已是繁華事散,流水草春,東風啼鳥,儼然是我城二十二年來的日暮無情,但怎麼結局是更泣血的詛咒:「落花猶似墮樓人」?
幸好陳滅是我城人,早以亮燈預言了一條希望的尾巴,願墮樓人知有同道人,不再孤憤。
陳滅不寫詩的時候叫陳智德,寫的是帶詩的學術文字,新近一部是亮麗的我城準文學史,叫《根著我城》,我初看書題未能得其正詁,翻呀翻的,在頁87上終尋着線索:……香港成長者也用「移動」(moving)作另一方向的尋索、擴展自我和對抗斷裂,但在某一時刻又再因移動的疏離而回頭認識到「根著」(rootedne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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