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2月24日
今年1月劇場演出開出紅盤,不論新作重演,還是海外載譽歸來,都各有亮點。其中最矚目的是,由李鎮洲與紀文舜擔演的進劇場演出《等待果陀》。
《等待果陀》是貝克特的代表作,荒誕派劇作經典,被譽為二十世紀最重要的戲劇作品之一,內容哲思深邃;本劇在港難得演出,加上由本地兩位重量級演員擔綱,令人引頸以待,結果也沒叫人失望。
情緒跟着演出走
故事很簡單:兩個男子在等一個不認識、叫果陀的人,上下半場兩幕展示連續兩天兩人的對話和遇到的人和事。看罷,我們知道這等待會是無休止的。《等待果陀》吸引之處,是貝克特對存在本質有形的呈現和探討,我們對劇中人的過去與未來所知極少,只從他們的對談尋得他們以往生活的碎片,劇本展示他們當下的生存狀態。要讓觀眾的眼睛停留在台上,情緒跟着演出走,很看導演與演員的功力。
這次進劇場請來愛爾蘭導演米高.墨非,這是他第一次導演貝克特的劇作。他將文化中心劇場演區劃成一個瘦長空間,演員從台左右出入場,既成功塑造一條鄉間小路的場景,亦彷彿成了時間的座標,由這邊到那邊既標示空間的轉移,又顯示了時間的推進。然而劇中人大部分只是駐足台上,營造了時間停頓的感覺。沒什麼高潮迭起,對白也是瑣碎、有一句沒半句的,墨非把演出節奏節鬆緊控制得很好,令兩個半小時的演出倏忽已過。而且,保留以英語而非翻譯成粵語演出,也免卻了以往外國導演執導粵語作品時出現的台詞演繹問題。
紀文舜與李鎮洲把Estragon及Vladimir演活了。兩位身穿西裝、頭帶圓頂高帽的流浪漢,性格不同:Estragon簡單直接,着緊的是口腹之欲或皮肉之痛等世俗事務,有點愚鈍,記性也不好,紀文舜將Estragon這些性格特徵演繹得十分自然。Vladimir則是思考型,常站在台上望着遠方,他是兩人中堅持守在那裏等待果陀的一個,雖然他不明所以,但也說不出有什麼其他事情可以做。李鎮洲的Vladimir演繹很細緻,上半場那種堅定與堅持,下半場演變成了懷疑,心態上的轉變掌握得很有層次。
此劇的對白是日常絮語,常是單詞半句,很靠兩位演員拋接台詞的功力來攫住觀眾的注意力。上下半場出現了幾次Vladimir和Estragon兩人爭論是否應該放棄等待果陀的場景,對白一樣,但兩人演繹每次都有所不同,十分出色。
世俗型vs思考型
演出還有戲分不少的主人Pozzo和奴隸Lucky, 上半場(第一天)出現時,態度傲慢的Pozzo說要帶Lucky到市場去賣,但卻坐下與Vladimir和Estragon閒聊,還叫Lucky跳舞,跟着又表演「思考」,Lucky便一口氣說出了一大串毫無意義的話,然後Pozzo便拉着Lucky走了;下半場兩人再次出現,Pozzo變了瞎子,Lucky則成了啞巴,而Pozzo堅持他從未與Vladimir和Estragon相遇。
《等待果陀》厲害之處在於上下半場角色人物,基本結構都一樣,不同的只是除Vladimir之外,其他人都對前一天毫無印象。於是,我們看着Vladimir不斷向Estragon、Pozzo和Lucky指出「昨天」存在的證據:枯樹上的新葉、Estragon被Lucky踢了一腳,腿上留下的瘀痕、Lucky前一天遺留下的帽子等等……但都徒勞。然後,為果陀帶口信的男孩同樣否定昨天曾出現,Vladimir此時醒覺一己的存在與等待只是不斷在循環。當Estragon再提出放棄等待時,他同意了。可是,儘管兩人嘴裏都說要離開,但始終沒有邁開第一步。
《等待果陀》或許寫於六十多年前,但劇中對人類生存狀態的描寫,而今仍然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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