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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6日

羅啟鋭 無覓處

初冬的零食

踏入初冬,我每日每夜的清晨小點與深宵零食,也乘着寒風,來到換季的時候了。

連日來冬寒霧濕,人心鬱結重重,此時此刻,最歡愉的冬季零食,自然是一大湯碗熱騰騰的煉奶了。投進香脆的芝麻梳打餅,掰成小塊,輕輕泡浸一下,馬上便吃,入口香濃細膩、半軟半脆,還隱隱約約附上無盡的童年回憶呢。

對,那時候,每逢生日的早上,老媽子還會替我在煉奶裏,加一枚鮮雞蛋,慶祝她當日明智的決定,排除萬難,選擇了生出來的我這嚿叉燒呢。

記憶中,那細嫩橙紅的生日雞蛋黃,破殼而出,「噗通」一聲,掉進杏香的煉奶去,鼓脹着它紅彤彤、滑溜溜的渾圓與驕傲;那原先透明的蛋白,會開始燙至半生熟,再化作一朵朵乳白樣的舒雲,伴着落日似的雞蛋黃,溫柔而澎湃地,誌記着我童年的無數個生辰。

然後,又大一歲的我,便會急不及待地拿起湯匙──你知道,那種白色底,匙心手繪一條散尾金魚的湯匙──興奮地攪拌,看着整碗的雞蛋煉奶,瞬間變成紅紅黃黃、彩霞多抹的顏色,魔幻歡快的圖案一樣。

而那些浮晃在奶面的細碎芝麻,更會替這碗笑看着我的煉奶臉龐,增添一些色、香、味,都同樣誘人的雀斑。

到了這節骨眼,也就是你行動的最佳時刻了。

你必須馬上打開餅乾罐,在這個「奶尚燙、餅未軟、人正餓」的重要時刻,兩三下手勢,把芝麻梳打餅掰開,迅速扔進燙熱依然的煉奶中去。

就像廣東人吃雲吞麵時,喜歡小碗小碗的盛、大口大口的吃一樣,煉奶浸芝麻梳打,也必須小塊小塊的扔、大口大口的吃,才會不負這冬季的最佳零嘴,不負你童年的生日辰光。

有時候我想,《舊約聖經》曾經以「金蘋果掉進銀網子裏」,栩栩如生地形容一個人話語得宜,叫人如沐春風,那麼,撰寫和翻譯《聖經》箴言的智者們,怎麼竟沒有想過,以「雞蛋黃掉進燙煉奶中」,去形容一下乳白金黃、彩霞多抹的豐盛人生呢?

至於《新約聖經》中,那場浩瀚的「五餅二魚,餵飽數千人」的壯觀場面,如果加一點東方色彩,意譯為「五餅二奶」──我的意思是,五塊芝麻梳打餅,加兩碗濃香的煉奶──也肯定會為這個偉大的神蹟場面,以「摩西帶領以色列人穿越紅海」的氣勢,增添一份東方魅力與神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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