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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2月26日

岑逸飛 拾趣人生

道不同而可相謀

「道不同,不相為謀」,語出《論語》。若是道不同,而可相謀,有沒有這個可能?

今年是虎年,虎年談虎,與虎有關的其中一個故事是「虎溪三笑」,在唐代已經開始傳播。講述了高僧慧遠、名士陶淵明和道士陸修靜,在廬山虎溪大笑而別的傳聞,體現了儒、釋、道三教雖不同道而可相謀的例子。

相傳慧遠居於廬山東林寺,曾立下誓約:「影不出戶,跡不入俗,送客不過虎溪橋。」一日,陶淵明和陸修靜過訪,三人談興甚濃,極為投契,不覺天色已晚,客人告辭,主人相送,忽然聽到山崖密林虎嘯,三人才意識早已過了虎溪界限。大家不禁相視大笑,執禮作別。

後來,有好事者,在三人分手處,修建了「三笑亭」,並撰一聯:「橋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語;蓮開僧舍,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

其實這個故事是虛構,因為有數得計。慧遠是東晉人,生於三三四年,死於四一六年;陶淵明也是東晉人,生於約三六五年,死於四二七年;而陸修靜則是南北朝人,生於四○六年,死於四七七年。慧遠比陶淵明年長三十一歲,比陸修靜更年長七十二歲。且假定三人相會是慧遠離世那一年,那時慧遠八十二歲,陶淵明五十一歲,而陸修靜不過十歲。但十歲小童竟能高談闊論三教合流,難免令人生疑。

再說,指慧遠、陶淵明和陸修靜分別代表釋、儒、道,也有問題。慧遠曾在廬山組織蓮社,推廣念佛往生,被尊為淨土宗初祖,由他代表釋家,殆無疑義。陸修靜是著名天師道道士,代表道家,也合理之極。倒是「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的陶淵明是儒家嗎?雖然他早年也曾有過「猛志逸四海,騫翮思遠翥」的儒家抱負,但晚年已歸道心。而無論如何,虎溪三笑,標誌「道不同而可相謀」的「和而不同」,也確是令人嚮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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