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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7日

陳劍梅 藝文評論

《異地人》:最後的獨舞長篇

國際著名舞蹈藝術家艾甘漢最近的力作《異地人》實在嘆為觀止。這個現代個人長篇舞蹈敍述一個被困在戰爭無人地帶的印度士兵之夢境。艾甘漢與其星級創作團隊,精心演繹第一次世界大戰中殖民地士兵,遠離家鄉,成為異地人的心路歷程。這個演出很有意義,因為這是他最後一個個人長篇,往後他不會再演出獨舞。他除了獲獎無數之外還得到英國於2005年頒授MBE勳銜。2012年,他更為倫敦奧運會開幕典禮演出。

此作在文化中心大劇院上演,台開一面,空間布局、音效和現場配樂都渾然天成。演出開始前有一個序,觀眾入場期間他們已經開始表演,就是有兩位印度表演家彈奏傳統的印度古調及吟頌(chant)。他們坐在一個土丘下,附近布滿大繩子,象徵電纜。歌者悲歌中時有電力流失的音像效果,微光擦亮憂怨之聲,令人倍感思家。演出正式開始後,一隊現場演奏的五人樂隊,不時出現在舞台半空的樓閣上,給予此作一個超然的全知視點。音樂伴奏挺不錯,印度古調及希臘的音樂元素,都混合在現代弦樂中。

大繩有象徵意義

演後座談會中艾甘漢指出歷史上印度士兵被徵召到歐洲的戰場時的確需要執行鋪設電纜的工作。舞劇中的大繩子具備豐富的象徵意義,不只代表電纜,還代表命運的羈絆、生活的千頭萬緒、人生難解的苦結等。

演出正式開始時,電閃的效果增強,有好幾根大繩,從土丘的頂端拉緊,把歌者隨身的家品慢慢同時拉走。歌罷,一場噩夢已旋即展開了。繩子把土丘上面的泥,赤裸裸地完全露出來了。地的荒涼,無法再隱藏於寸土之中。舞者在歌者詠嘆的餘音中,從土丘的極處冒出來。

艾甘漢在舞蹈中,大量展現步幅很寛而且勁度十足的現代舞,象徵戰士身體肌肉爆炸性的能量,其中不乏印度傳統的東方元素,包括比較注重肢體細部之間輕盈的互動,細緻合拍地表達內心的情緒。此作難度在營造那遊走於土丘間的迷離感覺,兩步之間從地面到達高處,又混在泥土之中,與泥共舞。艾甘漢很高興地分享,在演出之前工作人員告訴他這裏的泥是「好泥」。他說他曾經在外地巡演,台上遇過充滿小石粒的泥,令他的皮肉受苦。他與泥土共舞意義深重,泥土是愛又是恨,在不同的國家及民族,分別代表父親或母親;泥土大地是文化的根又是分散大好家庭的戰爭。

艾甘漢特別提出,此作的舞台空間設計師在籌備演出時對他說,希望做到一個大地會嘔吐的效果,所以作品結束時有震撼的結局,就是天還未亮時,整個土丘都有大量象徵泥石的松鼠果一傾而下,感覺非常壯麗又散發一種莫名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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