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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月10日

陳劍梅 藝文評論

《藍天白雲》裏的墨綠嫣紅

《藍天白雲》由張經緯執導,鄧麗欣及梁雍婷主演。電影以創新的手段,為主流香港電影市場打開一道關心生命的線路。張經緯繼承上一部劇情短片《墨綠嫣紅》的意象,從平靜的藍天白雲下望,描述香港青少年不足為人道的空虛和孤寂。女主角Connie(梁雍婷飾)在缺乏雙親的關懷下,無力駕馭負面的情緒,便約了班上一位男同學,一起把自己的雙親勒死,並棄屍荒野水邊。

電影的故事並非順時展開,從案發後警方調查開始說起,再不斷倒敍往事。導演這種敍事結構有利製造懸疑感。電影一開始便突出一個不尋常地冷靜和沉默的少女,觀眾未來得及理解,更奇怪的消息又出現了:她自動表白自己殺死了親生父母。導演明顯地對這一位新演員別具信心,雍婷必須要進入不知所措卻又平靜的矛盾狀態,懸疑感才會產生。筆者後來發現原來雍婷剛從浸大電影學院畢業,第一次擔此重責,表現自如,非常可喜。

親手殺害親生父母

女角充滿內心矛盾:一、少女過分愛護一位頻受同學欺凌的南亞裔同學,這是一種缺乏父母關愛的逆向心理投射,她自己得不到愛,反而愛幫助弱者;二、少女說服男同學殺人時反其道而行,用欺凌的策略,作出人身攻擊,是為了使親愛的朋友服從自己;三、東窗事發後,盡力配合警方調查,純真可愛。雍婷在每個心理的關口,包括保護弱者、在校受罰、殺父時心絞痛、父死後不捨其屍體等,都有恰到好處的表現。少女沉着應付每個生活的關卡,雍婷的情緒,層層深入,認同感從心而發。

女主角在學校社工的要求下帶同父親會面一場,更成為電影的一大亮點。父親橫蠻,任何人都吃不消,何況是一個因犯偷竊而受學校質疑的女生呢?她得社工的恩惠,正面處理事情,父親竟然用皮帶企圖鞭打、恫嚇及毒罵好社工。女生恐懼和無助,生命的困局此刻到了一個臨界點。情感一觸即發間,她引吭大叫,父親仍然跋扈,社工準備報警了,她只好躍身站在社工的桌上瘋狂呼喊,此時女生崩潰了。這場戲精采絕倫,女生進退維艱的心理狀態都具體呈現了。

可惜電影缺乏描述校內童黨欺凌女主角的場面,究竟校內青少年成長的環境有多惡劣,致令女主角陷於崩潰的狀態,最終決定親手毀滅自己擁有的一切呢?例如電影後段有一幕交代父親帶童黨的首領回家,父親進入大廳,令沙發上吃湯麵的女兒離開。原來首領乃是一名妓女,父親召妓,竟然帶上自己的同學。這些事情,令女兒抬不起頭,絕不稱奇。電影貫徹始終地依賴免於推拉搖移的深焦景深攝影,締造客觀的感覺,可惜時刻感覺過於客觀,卻又未必有助呈現人物的內心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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