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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8月14日

劉偉聰 北狩錄

亂世涵芬(中)

《孤本》所收雜劇,初出於明季趙琦美脈望館,後輾轉流入各大名士之手,遍歷錢謙益絳雲樓、錢曾也是園、黃丕烈士禮居及潘祖蔭攀古樓等,不一而足,然而,後世依舊愛稱「也是園舊藏」。孫子書當年考述這一系列雜劇之作,初刊即叫《述也是園藏古今雜劇》,遙想清季香火斯文,那是民國二十九年事,許多年前國文老師也曾叫我讀讀,我曲學緣淺,只翻翻便嘻嘻了事。當然,今人語及錢曾,於「也是園」外,或會想到錢曾於牧齋死後,聯同錢氏族人索金逼死柳如是小姐的故事,愛讀陳先生錢柳姻緣詩箋者,大概會對錢曾從此白眼有加吧。

亂世零落,江湖秋水,「也是園舊藏」於民國之世終淪落書肆,卻幸獲鄭振鐸劫中得書,賴以保存,遂有編印《孤本》緣起,而此中我城自有一份兒的關係!

《信札》中有1938年7月1日鄭振鐸致張元濟函,云:「也是園舊藏曲,在十餘日內即將送港轉滇保存。先生如欲攝照一份保留在滬,乞即示知,以便將全書奉上;並盼能在三五日內盡快攝畢交還。至於出版及贈書等條件,可作第二步待後再商也。」

張元濟菊生先生是商務老大,時在上海主理館務,鄭振鐸也在滬上籌謀,看護古人古籍,為的是亡國與亡天下之分別。是時也,我城尚未淪陷,古物書卷或送交香港保存或取道轉往大後方雲南藏庋,集散地是薄扶林大學馮平山圖書館,館長陳君葆先生日記記之最詳,雖然圖書館後為日軍佔據,卻最宜我城人仔後世憑弔,仰望千秋,原來縱然淪陷,尚有頑固斯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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