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22日
我城迷離,天空晦暗,是非難測。芳鄰顧先生連日苦心苦口,懇勸大家莫要輕信似是而非的知識分子,尤是帶上紙糊光環的大律師群,警哉斯言!幸或不幸,我忝為公會一員,好像未見同業有片言回應顧先生「概念混淆」、「少安無躁」及「表態並非霸道」等醒世通言,想來我輩未敢「清者自清」,卻是禮讓「愚者自誤」好了,噫吁嚱!
似是而非,似非而是,有時是寶藥黨賣藥的絕活,有時卻是文人之自作狡獪耳,圖的或是欣然一粲,又或是一位知心解人。我是強作解人而已,在昆明湖的堅霜上悠遊了一個下午,回到家中重檢《靜安文集》,自然認得先生寫於三十之年的《教育小言十則》之九云﹕「至自殺之事,吾人姑不論其善惡如何,但自心理學上觀之,則非力不足以副其志而入於絕望之域,必其意志之力不能制其一時之感情,而後出此也。而意志薄弱之社會,反以美名加之。吾人雖不欲科之殺人之罪,其可得乎?」那是先生自沉二十年前的一席話,我留意的偏是「自心理學上觀之」此一片語,須知道先生少年時曾留心心理之學,但更在乎的必然是哲學與文學,故在《靜安文集.自序二》上自剖曰:「要之,余之性質,欲為哲學家,則感情苦多,而知力苦寡;欲為詩人,則又苦感情寡而理性多。詩歌乎?哲學乎?他日以何者終吾身,所不敢知,抑在二者之間乎?」
今天先生賴以傳世的既有《人間詞話》、史學文章、古文字解迷與乎戲曲史研究之以啟山林,不是哲學,不是詩篇,自屬兩者之間焉。先生之自沉,自哲學上觀之,不是the fall of man,卻是the lift of spirit;自詩藝上觀之,不是tragic,卻是lyric了。不敢似是而非,卻敢問:是耶非耶,化為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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