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4月4日
俄羅斯修憲已通過國家杜馬三讀審議,亦獲上議院投票通過,只待今年稍後(因疫潮推遲)全民公投結果便可即日生效。這次俄國修憲的爭議性在於如果獲通過,普京的過往任期將歸零計算,即意味着他在2024年任期完結後,繼續競逐連任。目前67歲的他,假如再度成功連任兩次,他的任期最多可至2036年,屆時他將會是83歲。姑勿論他最終是否競逐連任,又或修憲是否得到公投的支持,其實美俄關係也無法「一鍵重置」(Reset)。
成功製造公敵 普京保支持度
回顧美國歷任總統,由克林頓到喬治布殊至奧巴馬,他們的對俄策略不外乎以國際法向俄施壓,迫使其國家內部改革,或是將北約打造成唯一具合法性的歐洲安全組織,以軍事力量制衡俄國軍事對鄰近國家的「威脅」。
在2009年,時任奧巴馬政府有意與俄羅斯修好,由美國國務卿希拉莉向俄羅斯外長拉夫羅夫送上寫着Reset的按鈕,寓意兩國外交「一鍵重置」。
雖然這段美俄「蜜月期」正正是梅得韋傑夫擔任俄羅斯總統之時,但是過去經驗顯示美俄關係多由美方主導。同為奧巴馬政府,適逢俄羅斯入主克里米亞,美國政府聯同歐盟和加拿大等國,在2014年對俄發動經濟制裁,被喻為是「新冷戰」時代的開始。自此,抹黑彼此政權已成美俄資訊戰爭的主要論述,加上特朗普當選被指與俄國黑客有關,令特朗普在輿論壓力下難以推動任何改善與俄關係的外交政策。
另一邊廂,俄羅斯面對歐美制裁,加上油價下滑、盧布貶值,經濟陷入困局。普京政權為了維穩,不斷通過政治宣傳,把美國塑造成「群眾的敵人」,加大制裁為俄經濟拮据的主因,從而穩固自己的支持率。以這次修憲為例,獨立民調機構「列瓦達中心」(Levada Center)的調查顯示,45%的選民希望普京留任。換句話說,普京的外交策略仍受國民認可,因此俄羅斯對美國的外交政策很難有戲劇性改變。
話雖如此,當俄羅斯仍需等待4年才知道屆時普京是否連任,但今年的美國大選卻有可能成為美俄關係的轉機。目前民主黨兩位初選候選人之中,以桑德斯(Bernie Sanders)或有可能提出與俄修好的外交措施。事緣上世紀八十年代,時任伯靈頓(Burlington)市長的他,曾致力爭取與蘇聯的雅羅斯拉夫爾(Yaroslavl)結為姊妹城市。雖然他非唯一一個市長曾與蘇聯建交,但他較傾向以外交手腕處理國際議題。
假如另一位民主黨候選人拜登(Joe Biden)當選,美俄關係只會滑鐵盧式惡化。曾任副總統的拜登,分別在2009年和2014年參與「一鍵重置」和「經濟制裁」兩項對俄的外交措施。在2018年,他曾在外交政策期刊Foreign Affairs撰文表示,美國「應要俄羅斯就違反國際法律和入侵其他國家主權而賠上代價」,包括延續經濟制裁等。
若然特朗普連任,他在輿論壓力下極其量只會維持目前對俄羅斯的外交措施。有別於歐洲,美國企業在制裁中損失不大,加上特朗普主張保護主義,與俄修好對他並沒有任何政治好處。
思考新格局如何共存更實際
即使美方願意主動修好,俄方談判的門檻也不會低──首要必然要求美國取消對俄的經濟制裁。如今克里米亞歸俄已經6年,而普京政府更已鋪天蓋地慶祝克里米亞回歸祖國,要俄羅斯服從國際法把克里米亞「完璧歸趙」已接近不可能。當俄羅斯無法在克里米亞事件作出讓步,美國亦難以主動取消制裁。
事實上,這次俄羅斯修憲其中一點便是強調國際法不能大於國內法。這點比起總統任期更具關鍵性──即使4年後普京選擇不連任,修憲後,新總統並不容易推翻國內法大於國際法的決定。
諺語有云:「冰封三尺,非一日之寒。」美俄在蘇聯時代已關係緊張,即使蘇聯解體後兩國亦未真正見好。奧巴馬政府的「一鍵重置」的策略,敵不過地緣政治的洪流,最終也是在奧巴馬手上與俄開創「新冷戰」的局面。與其問「美俄關係如何一鍵重置」,不如思考如何在這新的國際格局下共存,可能對兩國利益更實際。
楊立明 國際顧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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