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世代奇招百出為未來打拚

美國2020年總統大選正進入表態參選的階段，從各參選人的資歷來看似乎大有新舊對壘之勢，共和黨的特朗普是史上最老總統，民主黨方面則各參選人的年紀差距極遠。按選舉日算，既有79歲的桑德斯，又有38歲的布蒂吉格（Pete Buttigieg），當中任何一人當選都會創造最年長或最年輕的歷史。不過，是次選舉的意義並非僅僅是年齡上的世代之爭，更重要的是參選人在政見上如何面對未來。

說到最有未來觀念的參選人，應是民主黨的楊安澤（Andrew Yang）。他本身只有44歲，是台灣移民後裔，最重要的政策主張是向每名成年美國人每個月發放1000美元的「自由紅利」。簡單來說，就是派錢。

台裔倡全民派錢振消費

別以為他這個建議是嘩眾取寵，後面基於經濟和社會學界近年興起的「全民基本收入」倡議，絕非無的放矢。楊安澤搞科創投資出身，他看到特朗普成功透過動員美國中西部老工業區的失業工人當選，但他認為這些地方沒落的真正原因並非如特朗普所說的被中國或墨西哥「偷走」工作，而是工廠自動化的結果。長遠來說，人工智能的飛躍會使愈來愈多人失業，而再培訓不足以糾正問題，全民派錢正是學界近年探索的其中一條出路。

要派錢，錢從何來？首先，派錢之後，可免去各種社會福利及其繁瑣的審批流程，節省開支之餘又可釋放生產力。第二，他提議開徵10%的銷售增值稅，這種稅的好處是富人開支多便交得多而且不能避稅，對窮人的影響則由派錢抵消。第三，窮人拿到錢就會消費，促進經濟增長，這樣地方政府也會得益。最後，窮人有了基本生活保障，少了人被迫鋌而走險便可減少警察開支，食住改善又可減少醫療開支，有研究顯示在窮人身上每花一元，整個社會就可節省7元的公共開支。

這個建議聽起來天馬行空，輿論對財政估算是否現實也有質疑。不過，同樣現實的是機械人已在我們生活當中，人工智能發展迅速，各種職業從司機到會計到律師都可能被淘汰。在總統選舉中提出這種前瞻思考，是應有之義。

說到中西部老工業區的問題，文首提到的布蒂吉格正是來自中西部的核心地帶，是印第安納州南灣市的市長。此處曾被評為「全美十大衰落城市」，他在8年前以29歲之齡當選市長，並成功把該市的經濟扭轉過來。特朗普說要讓美國「重新強大」起來，布蒂吉格卻認為要向前看而不是緬懷過去。例如他看到市內荒廢的鐵路線其實可以用來鋪光纖，於是便把舊火車站翻新為數據中心，大搞訊息產業。

布蒂吉格的參選在近月引起不少關注，正正是因為他提倡着眼未來，超越傳統政壇分界。事實上，他本身奇異履歷十分配合這個訴求：他公開承認自己是同性戀，因為奧巴馬年代同性婚姻合法化才能和丈夫結婚，但他也是一名虔誠的基督徒，又說不介意光顧持反同性戀立場的連鎖炸雞店；他是哈佛畢業的羅德學者，懂8國語言，但又曾自願遠赴阿富汗從軍。他是最年輕的參選人，但他沒有把選戰定議為單純的世代之爭，而強調到他如特朗普今天的年齡時已是2054年，氣候變遷對他和他的同代人來說不是抽象概念，而是要實際面對的事情。

怪傑市長扭轉絕地經濟

有遠見，更要有手段。布蒂吉格明白當前美國政治撕裂，再好的政策也不能執行，所以他提議大幅增加最高法院的法官人數，減低日後的法官人選更替時的政治敏感度，以助重建法庭尊嚴。說起來，楊安澤也有個有趣的制度改革建議。他提倡個別聯邦部門從首都遷到全國各地，一方面振興當地經濟，也鼓勵政府官僚的生活更貼近民眾。

回到香港，近年選民對年輕候選人有明顯偏好，在政壇立足多年的經驗反而會成為負累。看今屆美國總統大選，新面孔湧現固然可喜，大有新政新時代之勢，但更重要的是他們有沒有帶來新的想法，並提出實行手段。畢竟，挑戰權威不是年輕人的專利，反過來所謂的年輕人有時也只是既有制度無限復活的棋子而已。

梁啟智時事評論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