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怪肚皮舞

按目前的走勢看，一套全新的電影審查制度，在香港是事在必行了。

電影界內，人人都議論紛紛，但真要細說起來，電影審查制度，卻又是一件「秀才遇着兵，有理講不清」的事，而且，它遠比我們想像之中，面世得還要早，彷彿自有永有，無處不在，耶和華上帝一樣。

事實上，就在那煙遠的十九世紀末，電影面世之後才兩三年，當片商開始放映那些艷姝群跳肚皮舞的紀錄片時，「蓬測測、蓬測測」的，電檢制度已差不多同時出現了。

然後，一直跟電影不離不棄，莫失莫忘，牢牢地守衞在銀幕的前面，但時代是不斷改變的，電檢尺度也只好不斷地退後，或者我應該說，不斷地往前。

我記得小時候，在我還未知道卜合是誰的時候，有一回，在人家的電視機上，看見卜合在一個勞軍特輯中說：

「現在，他們在銀幕上說的情話、幹的事情，我就算在床上也不會幹──即使我還幹得來。」當時年少的我只覺得，這個彎鼻子、彎嘴巴、彎臉龐的美國佬，說話真機靈。

十多年後，我知道卜合是誰的時候，有回竟又湊巧看見他，在另一個越戰的勞軍特輯內，說一個類似的笑話：

「現在，他們在銀幕上說的情話、幹的事情，即使法國人，也不會把它寫在明信片上，寄給心上人。」

於是我知道，原來卜合只是懂得一點點的電影與電檢制度而已，並且完全不懂得法國明信片，更不要說美國軍人的性生活。

一個在英國寫影評的朋友告訴我說，在三十年代的大不列顛，電影開始步入全盛期的時候，以下的內容，是完全禁絕於銀幕上的：

影射皇室、影射教會、涉及問吊或其他死刑的議題（無論喜劇還是悲劇）、過於明顯的政治傾向、開太多火槍、死太多人、主角隨處地遊蕩、自由戀愛、太鄙俗的音效、過分大聲的呼叫、死後輪迴或者重生、拍攝政府官員時燈光不夠漂亮、拍攝壞女孩時燈光過於漂亮……等等等等。

所以你看，「蓬測測、蓬測測」，一切都是肚皮舞闖的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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