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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4月10日

羅啟鋭 無覓處

公雞與螳螂

中文打字法的橫空面世,繼而廣泛流行,還真的叫人驚嘆,尤其是拼音輸入法,才那麼的短短幾年間,便已經把手寫板、倉頡、快碼、速成等,盡變成陳年工具,殺個落花流水,坐鎮字粒房的黑手黨,都只好紛紛改邪歸正了。

不過,我又有點擔心,有一天,從這兩三代開始,人們的字體與真跡,都會悉數消失,就像我們從未見過李白、杜甫、杜牧、辛棄疾的真容一樣──雖然我一直相信,他們的字體,清秀逼人。

我的字寫得很爛,一個個圓滾滾的,又驚人地潦草,驟眼看,就像有隻隱形的巨型怪手,在玩草地滾球。有幸初次看見我寫字的人,不是捧腹大笑,便是奇怪地問:「喲,這些也算是『字』嗎?」

遇上喜歡查根問底的老外,還會嘖嘖稱奇地在網上傳閱,並一本正經地說:

「中國文字的起源,應該是那個叫倉頡的老頭,偶然看見公雞求偶,運用利爪,不斷刮地,留下來的愛意,而引起的靈感。」真是噏得就噏。

我還記得有一次,我乘夜機返港,因為翌日就要交劇本,趕忙地低頭不斷的寫寫寫。整個機艙的旅客都入睡了,黑暗中,只有我的燈光還亮着,那個非常親切的黑人空中少爺,來回替我添了幾次咖啡後,終於忍不住,禮貌地問我:

「先生,不好意思,請問你在畫什麼?我是個中國功夫迷,你畫的是功夫電影裏,那些螳螂拳的招式嗎?」

我一臉尷尬,卻又不禁大笑起來,原來我的字體,已經從「公雞刮地」,再下降一成,下降到「螳螂拳法」的階段了。

但我還未自嘲完畢,那個空中少爺拍檔,是個百分百的WASP,盎格魯白人新教徒,已經加入研究了,他橫看豎看了我的東西好一會,也看不出一個所以然。

就在這時,那黑人空中少爺猛地打了自己的腦袋幾下耳光。

「我知道了,這位先生並不是在寫字!」

「噢,那他在做什麼?」WASP問。

那個黑人空中少爺凝重地指着我寫的劇本,說:「先生,你上面這些,是中國功夫,混入了部分肯尼亞森林深處,土著們修煉的巫術,是嗎?」

「對,老兄,就是他們!」我高興地回答:「這些也是咱虎鶴雙形門下,最厲害的絕招:鬼畫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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