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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月9日

羅啟鋭 無覓處

人在做,天在看

我童年時認識的老牧師離世了,死於新冠肺炎,我感到特別的難過與荒謬,好像舊世界的一切,都在湮沒了。

我尤其記得牧師的一段往事,在一個月初的清晨,大夥兒在禮堂早禱的時候,同學阿毛悄悄地溜回課室,四望無人,就把幾個同學準備交的學費偷走了,再折返禮堂,隨大家完成早會。

沒多久,同學們陸續發現學費失竊了,大聲哭罵起來,場面混亂間,牧師聞風趕到,着大家安靜,再圍成一個圓圈,然後閉上眼睛,讓他逐一搜查他們的口袋和書包。

阿毛心慌了,剛才過分匆忙,錢只是隨手塞進了書包,現在怎辦?他害怕地聽着牧師的腳步聲,在逐個同學的面前停下,搜索一會,又再繼續。雖然閉上眼睛,阿毛也感到牧師搜得十分用心,動作也比平常緩慢,他驚慌得滿頭大汗,不知如何是好。

然後,牧師走到他面前了,阿毛緊閉着眼睛,不敢面對即將到來的難堪,正等候着宣判,忽然感到牧師的手緩緩伸過來,輕拍了他幾下,竟便走向其他同學,繼續搜查了。

阿毛納罕地細聽着,老牧師終於搜查完了,着大家張開眼睛,平和地說:「同學們,學費都找回了,今天的事情,咱就此忘掉吧,我只希望偷錢的同學,不要再犯,記着神的恩典,有時候,只會給予一次。」

牧師說完便離開了,同學們竊竊私語,只知道學費雖已找回,小偷卻不知是誰,悻悻然地謾罵了一整天,阿毛內疚地熬到下課,終於抵受不了,摸到牧師的房間去。

「牧師,今天的事,我知錯了。」阿毛嚅嚅地說。

「今天的事?」老牧師奇怪地抬頭。「孩子,今天的什麼事?」

「牧師,你認不出我了嗎?」阿毛同樣詫異:「我就是今天早上,那個偷去學費的學生呀!」

「啊,是你嗎,以後不要再犯了!」牧師微笑說。

「好,我不會,可是牧師,你……真的記不起我了嗎?」

「我根本沒看見你,怎會記得?」牧師呵呵的笑了。

「牧師,我知道你是故意這麼說,讓我好受一點,謝謝你。」阿毛悔疚地說。

「不,孩子,我是真的沒有看見你,今天早上,我檢查你們的書包時,跟你們一樣,我也是閉上眼睛的。」牧師笑着說。

老牧師的故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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