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1月7日
昨日傍晚,天色將黑未黑的時候,我路過村口的那塊大岩石時,無意之中,看見一段十分懾人的景象。
岩石上,仰臥着一隻五毛錢大小的母蜘蛛,身子倒轉,肚皮詭異地鼓脹,就像快要爆破開來似的;足爪呈炭黑色,頭和臉卻是深深的橘紅,不協調得有點怪異。
我再看個真切,但見母蜘蛛的臉上,竟隱約地長有五官,好像還有表情,我看不懂牠的表情, 卻覺得一陣寒意,滲下項背,人也嚇得打了個冷顫。
這母蜘蛛的肚皮,非常肥大,肥大得簡直嚇人,看來馬上就要生孩子了,但奇怪地,牠並沒有躺在那掛在樹上的網中等候分娩,而是仰臥着身子,乏力地、緩慢地、毫無意義地,一下一下地伸縮着肢腿,像要掙扎脫身似的,姿勢奇怪,甚至有點可怕。
我靠近一看,才看見蜘蛛仰臥的身子,正給千百隻螞蟻抬着,慢慢地向前移動,我開始明白了,母蜘蛛是在等候分娩的當兒,不知怎的從網中掉下岩石,讓一群飢餓的螞蟻發現,湧上前去,抬回蟻洞準備過冬的。
我看見母蜘蛛的身子,還拖着一根銀色的蛛絲,彎彎曲曲地拖在後邊,顯然已失去彈力,更沒有在母蜘蛛墜下的當兒,拯救主人。
一切看來都大勢已去,母蜘蛛像一頭無力反抗的森林獵物一樣,給抬過那塊凹凸不平的岩石,無能為力地往前移動,逐步走向死亡。
卻在這時,母蜘蛛的肚皮突然裂開,一大群的小蜘蛛蜂擁出來,毫無方向感地湧向不同的方向,千軍萬馬般奔跑。本來抬着母蜘蛛的螞蟻,眼見群蛛出現,都嚇得一哄而散,沿着岩石的四面懸崖,湧下地面,黑色的瀑布一樣逃亡。
然後,也許母蜘蛛的肚皮,再也沒有孩子的負擔了,我看見牠利用肢腿,支撐着地面,辛苦地把身子回轉過來,混在逃亡的螞蟻群中,也隨着自己的孩子,逃下岩石,往森林的深處急爬而去。
就這樣,母蜘蛛、小蜘蛛、還有螞蟻群,在一剎那間,全都不分敵我地消失了,只剩下那塊凹凸不平的岩石,仍留在森林的邊上,自有永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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