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23日
監獄的探訪時間,分早午兩段,我們吃完午飯後,再和「大圈華」愉快地聊到下午3時,便得離開了。踏出監獄的岩石高牆與鋼鐵大門,但見一片藍天白雲,同時照耀着牆內與牆外,感覺竟而是滿滿的心曠神怡。
我回望高牆的瞭望崗,向那個戴着反光太陽眼鏡、手持長槍、高大硬朗的警衞揮一揮手,他居然向我回了一個微笑,點頭示意再見,加拿大人還真是挺和善的。
律師先生帶我們來到監獄外的停車場,經過一家路邊小店,門前有一塊木牌,上面寫着:「放心,這兒售賣的一切,你都能帶進去。」
這讓我想起香港的荔枝角拘留所附近,那條塵埃飛揚的工廠路上,同樣有一家小店,專門售賣獄中需要但缺乏的日用品,讓親友帶進去,而每一項的式樣、大小和品質,都是監獄通過的,保證不會臨門才打回頭。
我和這路邊小店的店主聊了一會,不出所料,他本身就是一個釋囚,在這幢監獄裏呆了十多年,離開後,適應不了新世代城市的煩囂和急速的步伐,加上人心叵測,當小工常被人欺負和白眼,當酒保又總有些奇怪的人上門找麻煩。正徬徨間,偶然想起,自己蹲牢的時候,常看見一些遠道而來的囚犯親友,一番好意帶來的物品,卻原來不合規格,只好沮喪地帶着原物離開。
「有什麼不合規格呀?」我好奇問他。
「譬如說,有一個中國太太,帶了一筒牙膏來給她老公,牙膏的名字,居然是『Darkie』,夠無知吧?你聽過這牙膏嗎?」
「當然聽過,那是一種在香港非常流行的牙膏呀!」
「這我可不管,但你奶奶的,『Darkie』這種稱呼,等於叫這裏的黑人做『黑鬼』,只是比『Negro』或者『Nigger』好一點點,隨時會引來一場集體毆鬥。嘿,你能夠想像,有人在印度坐牢時,會用一種叫『摩羅差』的香皂洗澡嗎?」
「大概不會吧?」我想。
「當然不會!」店主笑着說。「我看他還必須記着,洗澡的時候,就算香皂掉了在地上,也千萬不要彎身撿拾,要不,肯定會屁股開花了!」他大笑着說,對「黑鬼」、「摩羅差」和「Gay佬」,都非常的政治不正確,正一「死鬼佬」。
唐人街律師.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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