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1月4日
世間的殺手,大抵國國不同,也各各不一樣,有些是專業的,有些是客串的,有些是一時興起的,有些是被趕狗入窮巷的。
當中,最叫人心寒的兩種,一種自然是「天生殺人狂」,面相猙獰、眼神兇狠、手腳凌厲,塔倫天奴的電影中,一半的角色都是這種;另一種是「興之所至型」,面相、眼神、手腳,都跟你我差不多,有時仲薯少少,但一旦興到,殺起人來,就更難預防、應付、抵擋與逃生,所以通常都能遇父弒父,遇佛弒佛,塔倫天奴的電影中,另一半的角色都是這種。
所以簡單說,只要結合世間這兩大類殺手,要完成目標,還真個無往而不利。所以我覺得,塔倫天奴雖然嗜拍殺手電影,但他其實沒有參透殺人的真諦,更寫不出哥普拉在《教父》中,借阿爾柏仙奴的口,說出的人生真相:
「如果人生有什麼是肯定的,如果歷史教曉過我們什麼,那就是:任何人都可以被殺掉。」
真是一語中的,一槍也同樣中的。
事實上,就我曾經認識的殺手中,也數意大利的最專業、最利落,也最唬人。
我在紐約孵豆芽的時候,幾乎每天都進出唐人街,那還是華青橫行的年代,賭檔、架步、煙格、商戶,有時甚至老華僑與窮學生, 都得奉獻。惟有我們幾個香港去的,得以幸免。原因之一是,我們真的窮,每天才賺那麼幾塊錢,像他們所說,石頭裏鑽不出石油。
但最大的原因,還是因為我們幾個初到埗的時候,他們的智囊(哥倫比亞畢業,文學院碩士,No less)剛給抓了,不准保釋,平素由他負責的政府書信、簡單傳票、普通答問,以至牛肉乾,都開始堆積,罰款也不斷增加。不諳英文的老叔父,不想臨時隨便找個人,怕一時大意,引狼入室,洩漏社團機密,居然就想到我們幾個了。
他們也沒給我們多少工資,但讓我們每天在他們「保護」的任何飯店,任飲任食,而日常的工作,就是看幾封英文信,有時代為回答一下而已。
──就這樣,我們便成為黑社會的半把「白紙扇」了。
我在黑社會的日子.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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