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11月16日
我一直相信,最佳的創意,都是給生活和製作條件所逼出來的。
你看這兩天防暴隊進攻中文大學,一方全副武裝,一方拉雜成軍,強弱懸殊,卻仍戰個平手,真叫人嘖嘖稱奇。現場所見,學生們推動幾輛並排的垃圾車,再撐起七、八柄雨傘做掩護,戰車一樣往前衝,既有隊形,又不失氣派,書生論武,居然有自己一套。每隔幾步,還會把雨傘舉起又放下,舉起又放下,做成一種有節奏的陣勢;有時更會把雨傘齊齊轉動,風車輪一樣,轉走眼前的硝煙,還真叫人折服。
我甚至覺得,假如我們沒有電影審批這座五指山,今次的社會動盪,足以提供無數的故事,情節動人,畫面悲壯。
你要拍愛情片,可以寫一對亂世版的《羅密歐與茱麗葉》,一個青春少艾的革命女生,愛上了一個初出茅廬的防暴警察,面對種種對立、艱難、誤會與排斥,於漫天的煙霧中邂逅、相戀、失散,終而因着種種原因,悲劇收場。
你要拍個傷感的故事,又可以描寫兩個蒙面男女,偶爾看見對方的臉孔,一見鍾情,約定革命之後,煲底重逢。經過多年的抗爭,女的依約出現,於革命的碎片中,等了又等,始終不見男的現身,黯然離去,不知道男的正躲在一隅,目送着她,當他悄悄地脫下面罩、拭抹眼淚時,我們才看見他本來的一張俊臉,原來已在革命中毀容。
你要拍友情,又可以講述一個警察臥底,於最後關頭,出賣了他的抗爭朋友,從此升官發財,卻鬱鬱而終。
你甚至可以拍一齣黑色喜劇,圍繞一隊「速龍小隊」,於混戰中丟掉手槍,必須於收隊前尋回,卻誤打誤撞地撿回一把紅星左輪,交回警署的「速龍變烏龍」故事;又或者一個內地學生,撤退回三水,卻誤上一艘洗頭艇,到了東莞,從此沉醉眾香國,樂不思蜀。
你更可以拍一整季的荒謬劇,辦法非常簡單,只須把每日4:30的警方發布會裏面,那些笑死人無命賠的「警謊」解說,編輯合成便可。
當然,正如活地阿倫說,所謂喜劇,其實只是一齣悲劇,經歷了年月的洗禮,事過境遷,無奈變成喜劇:Comedy=Tragedy + Time。
只不過,今次悲劇,所需要的時間洗禮,大概需要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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