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8月6日
卻原來印第安女同學的祖家,在部族中很有點地位,且一直堅持沿用他們的印第安族本土姓名。再追溯上去,這一家子的原生美國土著,跟那個於一百多年前,帶領着萬千紅人戰士,力抗入侵的歐洲白人的印地安勇悍領袖Sitting Bull,還有點血緣關係呢。
寒夜客來,酒淺言深,在那個濃霧的晚上,我們一群來自不同國家的學生,就這樣一直聊到子夜。掩映跳動的爐火前,有猶太人、波蘭人、北歐人、阿根廷人、日本人,當然,還有美國人和中國人,在這個霧靄茫茫的異地裏,各自說着一些流傳於各自家鄉的故事。
《坎特伯雷故事集》
許是夜霧懾人的關係,各人說的故事,都變得很荒誕奇怪,讓我想起The Canterbury Tales裏面,那幾十個聚集在倫敦客店,整裝出發,往坎特伯雷的朝聖者。於途中的每一頓晚飯後,每人都輪流說一個故事,以解旅途寂寞,誰的故事說得最動聽,誰就可以免費吃一頓飯,真是個解悶解愁的好玩意。
這些朝聖者,來自三教九流,形形色色都有,包括溫文的武士、精明的商人、貪婪的磨坊主、唯利是圖的遊方僧、欺詐成性的修道士、狡黠的管家、竭力仿效宮闈禮節的女修道院院長、能言善辯的律師、循規蹈矩的家庭主婦、酗酒的差役、知識廣博的學究、放蕩不羈的侍從等,換句話說,也就是十四世紀英國,上中下流社會的縮影。
而他們講述的故事內容,同樣包羅萬有:愛情、懸疑、探險、傳奇、宗教和道德等寓言式故事,你說得出的都有。有些滑稽,有些深遠,有些悲涼,有些詭異,有些淫靡,有些粗糙,然而歸根究柢,通通都像在喃喃地說着同一個叫世人難堪、卻又不得不同意的命題:
人生所有的美好,都在骯髒裏滋生。
迷失的說故事者
這群朝聖者所憶述或虛構的故事,一直深深吸引着我,尤其喬叟自己所說的那個《梅里白故事》、廚師和見習騎士所沒有講完的奇怪見聞,還有最最吸引我的、那個賣「贖罪券」者深遠又荒涼的寓言。
《坎特伯雷故事集》的意念,據說來自薄伽丘的《十日談》,但無論如何,它是英國印刷史上公認的第一本書,喬叟也因此被視為英國詩歌的奠基人,雖然嚴格來說,《坎特伯雷故事集》只是一部從未完成的作品,就像咱們的《紅樓夢》一樣……
──咦,我本來不是要說我們在紐約水牛城北、野外的霧中行腳的嗎?怎麼還未說完,便自己先岔了筆,先分了神,先在香港這個含混城市的霧靄中,筆下迷途了?
霧中行.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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