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17日

李臻 經管錦言

在上不驕 高而不危

上個月有機會跟隨南區關愛隊做義工，負責把志願團體捐出物資，送到屋邨有需要人士。重回公共屋邨，拿着一袋袋物資，逐家逐戶去拜訪，和街坊們閒聊，了解他們的需要，是一個愉快及令人謙卑的過程。

這次過程當中，對其中兩戶印象特別深刻。一戶是南亞裔居民，開門的是一位太太，身邊有一位可愛的小女孩，後來小女孩的祖母也出來和我們交談。三代人就住在一個公屋單位裏，他們雖然都十分友善，亦能說流利的英語，但始終不懂中文，要融入社區並不容易。社區裏會有少數族裔，要讓這些群體融入社區，構建一個和諧幸福的社會，政府及關愛隊有不少工夫要做。

另一戶是一對年長的夫婦，他們見到關愛隊到來，就好像找到了救星一樣。因為他們的銀行卡剛被提款機吃了，需要用這張銀行卡於翌日到房署辦一些重要手續。因為正好星期天，求助無門，而剛好我們來到，所以看看能否給予幫忙。身邊的社區主任登記好他們資料後，就安慰說可以早上替他們先申請延期，等到他們拿回銀行卡再辦手續。這對夫婦也就安心了。

重回社區 保持謙卑接地氣

能夠送上物資之餘，可以解決到居民的實際問題，讓我親眼看到關愛隊的作用。其實很多別人看上來微不足道的事情，也可能令社區中部分小市民感到徬徨無助。

如果居民能互助互愛，亦有熟悉社區事務的關愛隊，協助民政當局深入群眾，解決社區中部分小市民的難題，定會令地區治理更為順暢。對於在屋邨長大的我來說，能重回社區，了解市民日常生活，可以讓自己保持謙卑和接地氣。

記得一次遊覽香港故宮文化博物館時，被一段《孝經》的「諸侯章」所吸引而駐足。當中寫道，「在上不驕，高而不危；制節謹度，滿而不溢。高而不危，所以長守貴也。滿而不溢，所以長守富也。富貴不離其身，然後能保其社稷，而和其民人。蓋諸侯之孝也。《詩》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

這段話正是警惕無論是從事公務的或是商業管理的，不單要經常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而且要能在上而不驕。

要做到在上不驕，就必定要保持貼地。而要保持貼地，就必定要走入群眾。在大企業當管理層的，也要能夠了解公司各層級同事的工作。這樣才可以確保做決定時能以人為本，而不會只是依賴冷冰冰的數據及分析。

上月一名荷蘭皇家航空（KLM）的乘客在社交媒體上發帖文，表示穿上整齊空中服務員制服，向他提供服務的，正是航空公司的行政總裁Marjan Rintel。這或許是航空公司的市場推廣伎倆，不過如果一名公司的掌舵人，能夠在繁忙的日程中，間中「微服私訪」，突擊地出巡，到前線去視察及與持份者多溝通，了解各持份者的痛點及需要，相對於坐在會議室及冷氣房中，只聽取高管的報告來做決策，必定更能掌握全局和考慮到可能被忽略的細節。

所謂離地，很多時就是高層感覺不到位及接收資訊不到位，以致被詬病不體察民間疾苦。但的確有時身處高位也很難無時無刻做到深入基層，經常出外巡視。特別是大企業最頂層管理人員，總不能經常像KLM的行政總裁一樣，久不久就飛上天上，顧得了前線，也就顧不了日常密集的日程。

因此，如果能在各級都有一些可靠的「針」來協助收風，就可以彌補不足。「針」這一個字也未必只是負面的標籤，因為事實上來自各層級及部門的可靠情報，對能夠加快完成一幅大拼圖，以及對能掌握全局確實十分重要。這些報告，有助領袖們監察自己的指令是否可以如實下達，和被有效地執行。當然好的管理人，要有足夠渠道收風之餘，亦要有清晰的頭腦，去辨別訊息的可靠性，分析當中哪些只是小報告，哪些卻是大情報。

然而，資訊到位也要對人對事有感覺。要感覺到位，要有一定的同理心及有換位思考的能力。而要培養出同理心，就要時刻保持謙卑不驕，隨和貼地。這樣的話，高而不危就應該可以做到了。

作者為香港科技大學工商管理碩士校友會會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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