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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0月22日

孔永樂

從深圳現代化看世界經濟發展

最近,中國國家主席習近平到廣東視察,並在深圳經濟特區建立40周年的慶祝大會上發表講話。過去40年,深圳特區取得驕人的成就。1979年7月,深圳蛇口工業區動工後,相信沒有很多人能夠想像今天的深圳可以發展成世界創新科技的城市。現時我們從香港元朗隔岸相望,更能看到深圳近數十年的快速增長。今年8月,深圳已建成超過4萬多個5G基站,覆蓋密度全球最高。深圳已經是中國創新科技的重鎮,200多家世界500強頂尖企業也到深圳投資。

站在中國的角度,深圳及整體中國的經濟改革成功,現代化的過程及成就值得自豪。然而,外國人如何看中國經濟改革是另一回事。近年來,中美關係急轉直下,不少評論直指無論11月的美國總統大選誰勝誰負,日後兩國關係仍然處於低谷。這種負面取態不單止限於美國政治領袖層面,根據美國芝加哥議會調查(Chicago Council Council)最新數據顯示,美國人對於中國的觀感創有紀錄的新低。無論是共和黨及民主黨的支持者,大部分受訪者都認為中國的世界強國地位會對美國構成威脅。

以《槍炮、病菌與鋼鐵》一書而成名的賈德.戴蒙教授(Prof. Jared Diamond)在其最新的著作《動盪國家如何化解危局、成功轉型?》中討論美國的優勢與危機。其中一章,戴蒙教授開宗明義指出不少美國人正憂慮中國的急速發展對美國帶來長期威脅︰中國人口是美國的4倍,而且中國每年的經濟增長都持續地高於美國,個別科技領域如高鐵及電子支付應用甚至已超越美國。不少美國人都認為中國在經濟層面超越美國只是時間的問題,二十一世紀將會是中國的世紀。

美國優勢仍在 惜只懂怪他人

不過,戴蒙教授認為美國有能力面對挑戰。美國獨特的地理環境及政治因素都有利於美國長期成為世界強國,重要的是其社會經濟向上流動力。不少美國人或新移民即使出身寒微,憑自身努力仍然可以創造巨大財富。Amazon、Apple、Google及Microsoft等世界大公司都由年輕人創立,可見美國巨大的優勢仍在。近年來,美國漸漸出現富者愈富、貧者愈貧的情況,窮爸爸難以孕育富子女,社會經濟向上流動力降低,這是現時美國經濟發展的困境。戴蒙教授主張美國政府要投放更多資源在教育領域上,相對於芬蘭、德國及南韓等國家,美國在此方面的投入相對不足。

可惜的是,美國似乎仍不願意改變現狀。過去歷史經驗令他們更傾向怪責他人多於承認自己的不足。當中包括過去美國從未在世界大戰中被擊敗,而且能夠從多次的經濟大蕭條及危機中復甦過來,這種優越感令美國不輕易也不願意向其他國家學習。即使是鄰近加拿大的醫療及教育系統在個別地方更完善,美國也不屑理會。這種觀點在學術界亦具支持。大約兩年前,美國學者Michael Beckley出版Unrivaled︰Why America Will Remain the World's Sole Superpower,書中便列出大量數據說明為何美國仍然會是世界唯一強者,不認為中國能成功超越美國。

我們回頭看深圳的經濟改革,筆者不相信深圳經驗能夠令世界發達地區學習或參考。反之,深圳及中國的改革經驗對於發展中地區更具吸引力。他們比富裕地區更清楚明白城市經濟發展由「零」開始的困難,從無資金、無技術、無效率變得愈來愈富有、成功及擁有高科技。這現代化的過程體現了「時間就是金錢,效率就是生命」的道理。拋開國家利益、種族及宗教等因素,如國與國的貧富差距因現代化而縮小,全球總貧困人口數字降低,這對人類文明發展也是一件好事。

對於深圳未來10年的經濟發展,筆者認為,當中過程會與過去40年同樣艱難。從外部因素看,中國企業及個人都難以像過往般引進新技術。深圳甚至中國國內的高等院校培訓及技術提升仍有不足。此外,深圳亦會逐漸面對人口老年化、醫療福利負擔及房地產價格不斷高漲的城市內部問題。

民間企業應多發聲抑壓民粹

然而,深圳過去的發展也不是一帆風順。1995年,深圳經濟特區政策取消,其後也沒有 「三來一補」,並面對東莞、廣州甚至上海及杭州城市等挑戰。但最後深圳都能大致化解危局、成功轉型。這也是賈德.戴蒙教授在書中經常提及的一點︰國家及個人都要有意識承認正處於危機。當深圳知道危局時,便會想辦法如何面對困境。這對企業而言同樣有道理。過去數年,筆者有幸能接觸一些來自深圳及其他地區的企業家,他們都清楚明白市場競爭非常激烈,愈是成功的企業,愈是重視自己的技術是否創新及獨特,技術足以在本地甚至國際市場生存。故此,過去數年中國新申請的專利數量不斷提升,這也是水深火熱的大環境下被迫出來的生存之道。

未來數十年,世界經濟預料仍然維持以美國為主的格局。另一方面,日本也會緊隨其後。日本現今仍然是世界第三大經濟體。值得注意的是,日本研究與開發(R&D)佔國內生產總值(GDP)的比例是3.5%,比中國(2.0%)及美國(1.8%)更高。當美國為首的國家圍堵中國創新科技時,日本預料亦會受惠,但未來世界經濟會走向兩極化還是一體化,這將取決於主要國家由務實派還是民粹派主導。

事實上,深圳及中國的經濟崛起為美國及其他國家的公司帶來了巨大商機及利潤。可惜的是,中美兩國爆發貿易戰初期,美國企業並沒有把握機會好好發聲,修補中美之間的矛盾。最終令民粹聲音在社會不同階層都上漲,更影響世界各國的經濟發展。現時民粹政治的大環境下,世界需要營造一個彼此信任、共同發展的經濟環境,民間企業的聲音不能缺少。

城市智庫成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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