造王醫造假

企業一個不留神，會患上種種「傷風感冒」，可以怎樣醫治呢？今天在上市公司圈內，高唱入雲的「速治靈」成藥名叫「公司治理」，「公司治理」這劑藥是怎樣來的？稍有法律常識知道是來自SOX（Sarbanes-Oxley Act，薩班斯─奧克斯利法案），再問SOX是怎樣來的？很多人就愣住了，原來是ENRON，ENRON的中文譯名有很多個，包括「安隆」及「英隆」，但我最喜歡的是「安然」，看起來好像死於「安然」，再推上一個層次是必死無疑，死而無憾，所以死於「安然」！「安然」的死因當然如一匹布般長，但關鍵起因是什麼呢？

善用幻想

如維基百科所述︰「安然」報表所反映的許多利潤被虛增，甚至是憑空捏造出來，公司通過系列令人眼花繚亂的財務關聯交易，將虧損部分留了在表外，堪稱財幻無比，證明幻想力不可小覷！

美國電視劇集什麼都敢幻想，現在幻想的題材愈來愈大膽，色情已經不是一回事，由亞馬遜打本的《高堡奇人》（The Man in the High Castle），內容是在平衡宇宙內，二戰得勝者是軸心國，阿美利堅合眾國被瓜分，以洛磯山脈為界，西岸淪為日本領土，東岸成為德國領土，令全球觀眾耳目一新。既然編劇這麼喜歡扭曲時空，不如拍一齣《企業醫生救安然》！「安然」這類病症，從來都存在企業之內，在未有股票交易所前，企業騙銀行、股東；二代騙長輩；僱員騙僱主；以及地方騙國家，手法基本上都差不多︰假營業額、假數、假賬目、假利潤、假經營體，甚至假公司。筆者老是對企業家說︰賺錢不成三大害，要根治不賺錢，大承諮詢的舊版藥方名為「壯大」，今天企業已出現抗藥性資本泛濫，有新版藥方名為「造王」。

互聯網型的新經濟戰爭，跟昔日遊牧民族在漠北爭逐，頗多雷同之處，就是原本的平原很空蕩，大家都可以搶錢，但土地不一定肥沃，含金量、利潤都很低，發兵搶佔之後，又據守困難。但由於商機匱乏，另一個族群企業，儲足兵馬資本後，很快將原來的佔據者趕走，變成新主人，但要守下去的成本未必划算，形成誰拿到兵馬資本，誰就可以亂搶一輪，搶來搶去，成雙輸三輸局面。

首置部件

所以領導者要發揮智慧，想出一個造王之略，推算出要多少成本，才能將某個範圍內的對手差不多完全趕走，然後據地為王，坐享其成，方能長治久安。談戰爭一般人會引《孫子兵法》，《孫子兵法》不是一本推廣戰爭的書籍，反而是叫人不可隨便用兵。用孫子的說法，放在今天大多數競逐地形，可以算得上是平原，無險可守，是最應該小心出戰，最要求君主戰將準確推算地緣成本。

看今天瀕臨倒閉的戴爾電腦，回顧電子企業起落，風騷一個十年已經不容易，再風騷多一個十年的有幾人？我們的調研隊伍曾經互相詰難過︰什麼才算是造王？造王有什麼初期表徵？怎樣量度造王的成功程度？怎樣能客觀地在報表反映出來？造王有沒有標準的方程式？若造王能力可窺探出來，理應可以發展成一種選股手段。筆者經手過的造王個案︰百億級的有中原地產、美維電子；千億級的有聯想神州及李錦記/無限極，聯想神州是黨二/三代企業，是上市公司集群；李錦記無限極，是民二/三代企業，私人企業。兩者除了公司價值規模外，其實不容易比較，筆者嘗試從企業萌芽，甚至未出生便開始，追本溯源，跟蹤出來的第一個共通起點，居然是他們近乎宗教的情操。

筆者不太想拉上英文的Mission，雖然宗教情操的確譯作Missionary，但很多企業都在網站上大書特書Mission 與Vision，若細看其領導人及第一梯隊，人格上丁點宗教情操都看不到（除美國鹽湖城 Salt Lake City起家的企業外），所以由「名」Mission 到「實」Missionary的企業，可能是千中無一，甚至萬中無一。回到兩家千億巨企的起點，共產黨/社科院跟聯想柳傳志當年之間的囑咐是什麼？可能永遠沒有人知道，但在聯想未成立之前，肯定已要求柳將公司（1）在國際打出頭來；（2）更不斷地打出去，這兩個原則雖不中亦不遠；至於李錦記/無限極就非常明顯，家族戮力提及「不斷創業」四個字，已經說明一切。兩組概念，背後都沒有疆域限制，兩家人都是有多遠就打多遠，能打多少就打多少，不似眾多內地企業，以中國邊疆為界，亦不似美國企業，打下九成的省份，再走出美國外加一兩個城市，就自行戴上跨國企業（MNC）的桂冠。

生為王業

聯想的「出頭出去」，李錦記的「不斷創業」，已經昇華到不是一般的企業使命，而是宗教哲學層次。前者有國家級的敵愾同仇，後者有家族級的鐵該成鋼，潛藏的動力，不是商學院可以培養出來的。那份「本該如此，生來該如此」的自覺自動性，就是超級企業家的人腦袋芯片，沒有那份芯片，怎樣可以擔帶以後上百盈千億市值的企業？這個當然不是有了芯片就行，下期續談。

2019年4月11日應香港獨立非執行董事協會（HKiNEDA）之邀請作午餐會演講嘉賓，談談「造王學」與獨董的關係。很多古典派的獨董，認為上市公司賺蝕，與獨董的職務無關，果真如此？請聽筆者當日分解。

（同系視頻廣播，逢星期三下午天宏財經台播出，請訪https://youtu.be/o2TCpyOH2HY）

作者為MASTERMIND大承諮詢主席、教授

[email protected]

WeChat ID：davidkho

Facebook：Scaling Academy壯大講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