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6月16日
新加坡舉辦國際會議經驗豐富,更曾經舉辦極受注目的兩岸「習馬會」,今次則表明希望峰會不影響市面運作,做到「Business as usual」。我與金正恩和特朗普同一天到達樟宜機場,除了航班沒受影響,也感覺不到機場加強保安,市面主要道路和運輸如常。
金正恩和特朗普下榻的酒店區域沒有大規模封路,只封鎖了酒店樓下的道路,架起鐵馬,限制車輛出入;所有人出入酒店均需要通過設在入口的安檢站,但一般來說住客可以出入自如。峰會前一天,記者收到金正恩傍晚將會前往濱海灣花園的消息,因此都嚴陣以待。11日晚上8時多,「金正恩私人保鑣隊」突然全部集結在電梯門口守候,新加坡警方則清出電梯口約8米範圍,並警告記者不能拍照,然後金正恩就從電梯下來,除了由多名北韓保安包圍,更有北韓官方記者全程拍攝。
峰會當天,會面地點嘉佩樂酒店幾乎完全被封鎖,除了指定媒體外,其他傳媒一般需要前往設在10公里外的國際媒體中心報道。中心設備齊全,也有免費膳食供應,保安相當嚴格,必須佩帶記者證方能出入。南韓媒體尤其重視峰會,不論酒店內外還是媒體中心,都以南韓媒體佔多。因揭發朴槿惠醜聞而聲名大噪的南韓媒體JTBC更在新加坡河岸建立了一個露天直播中心,緊貼峰會進程。
撕下神秘面紗 重回人間
美朝峰會協定模糊,也未能馬上實現,包括CVID,但是次峰會對於北韓則有多重意義,或許能成為北韓未來開放的路徑依賴:
(1)金氏家族去神秘化:北韓與外國有頻繁聯繫的日子要數到金日成年代與共產陣營國家的互訪,然而,當進入金正日年代,共產陣營崩潰,北韓外交陷於孤立,金正日也害怕搭飛機,因此除了偶爾乘火車到中俄商討援助和貿易,幾乎足不出戶。另外,金正日也極少公開露面和發表演說,其聲線一直是個謎。金正恩上任之初也沿襲金正日做法,公開演說不多,國內政治宣傳仍然以金日成和金正日為主。然而,近年金正恩作風開始高調,4月的兩韓峰會及今次美朝峰會更令世人記得他的樣貌、聲線、行為舉止等,相信他在國際社會將不再像以往般神秘。
金正恩外訪對北韓國內的影響也常被忽略。國民對於金正恩行蹤、舉止等同樣沒有太多認知,只靠官媒發放的照片和片段獲悉。他今次外訪,有兩個細節值得留意,一是與李顯龍會面時,回應對方的拍照邀請顯得遲緩;另一個則是特朗普以「老大哥」姿態輕掃他背部,對比之下,金正恩表現則比較生硬。金家領導人在國民前有「萬能」的形象,例如經常被拍到在不同的工廠、農場、學校、導彈發射場作指示,但假如以上較「人性化」的一面被北韓觀眾留意,則可能影響了他的形象,這也是他決定外訪的國內成本。
(2)北韓形象正常化:長久以來,北韓給人形象癲狂,令外界往往以獵奇心態看待北韓。峰會期間,新加坡有酒店掛上北韓國旗,金正恩公開露面時受到新加坡民眾歡迎,北韓突然變成了正常國家。 美朝聯合聲明提到,兩國將建立「新關係」,雖然這離兩國互設大使館仍有距離,但假如成功設立辦公室負責兩國實質交往,而其他國家跟隨,那「新加坡經驗」便為北韓正常化開了先例。
(3)北韓引入國際經驗:對北韓國情有較深入認識的朋友都知道,北韓風格總與外界格格不入,包括過度浮誇的建築、運用外語時總使用外界不常用的詞彙、把西方食品「在地化」時總變得怪誕等等,當中主因之一自然是北韓與外界隔絕得太久。今次安排金正恩出訪,北韓一方須學習國際標準,包括正統外交禮儀、媒體慣例、衣着服飾等。這些看似細微,但對於沒有太多國際歷練的平壤精英,都是很重要的課堂,也將更促進北韓人的求知慾。
美朝峰會,特朗普成功做「Deal」,金正恩得到「安全承諾保障」,李顯龍贏得聲譽和旅遊業宣傳,可說是各取所需,猶如國際政治嘉年華。希望嘉年華過後,各國真正跟進重要議題,貢獻和平及人類進步。
陳成軍 《朝鮮經濟前瞻》創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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