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9月17日
9月的第一個周末,中國各大媒體的新聞頭條皆由杭州作東道主的20國集團領導人峰會(G20)佔領。客觀來看,在本次峰會及峰會前後,達成了一定的國際合作成果,包括推動關注氣候變化的《巴黎協定》落實、制定《20國集團落實2030年可持續發展議程行動計劃》、《20國集團深化結構性改革議程》等。對中國而言,就在G20峰會開幕前兩天,人民幣國際化進程取得重要進展——9月1日,世界銀行首次在中國發行特別提款權(SDR)債券,國際貨幣基金組織(IMF)總幹事拉加德也在G20期間表示,IMF將於下月將人民幣納入SDR。這也是布列頓森林體系下的兩大國際組織以行動回應中國要求更多國際話語權。
官媒打造萬邦來朝錯覺
如果從中國的社交媒體上了解G20,往往會有一種錯覺,即全世界在這兩天裏都跟着「中國時間」前進,而中國官方媒體也善於打造「萬邦來朝」的盛世圖景。不需回顧2008年北京奧運時的全民動員景象,兩年前APEC北京峰會時鋪天蓋地的媒體報道,仍令人記憶猶新。
然而,G20的節日氛圍或許只存在於中國大陸。就在G20峰會召開的同一個周末,香港舉行立法會選舉,「後佔中時代」的本土派政治明星進入立法會。市民深夜排隊投票、在電視機前緊盯選情,為這座城市的未來殫精竭慮,似乎不遠處的G20與香港沒有任何關係。
美國的這個周末處於勞動節的3天小長假。在大選年,這個時間點具有標誌意義,雖然今年因為特朗普的「異軍突起」,選民的眼球被過早吸引,但在勞動節假日結束後,總統候選人將開始「關鍵60天」的最後衝刺,普通選民也通常會在勞動節之後真正開始關注大選動向。美國主要新聞媒體仍以總統選舉為重點內容,對於G20的關注,更多是從奧巴馬總統任期內最後一次亞洲之行的角度去報道,將G20與緊隨其後在老撾舉行的美國—東盟峰會打包報道。
在G20議題與美國—東盟峰會中,美國媒體更關注的是奧巴馬此次亞洲之行的尷尬之處——在總統專機降落杭州時,一位中國官員與正在指示美國記者拍攝總統下飛機鏡頭的白宮新聞助理發生爭吵。根據BBC的報道,白宮新聞助理說:「這是美國飛機,這是美國總統。」而中國官員則高聲回應:「這是我們的國家,這是我們的機場。」儘管這一片段被一些外媒解讀為中國官員想給美國人一個下馬威,但美國對外關係委員會主席理查德.哈斯並不認為這是一種授意行為,而是將其解讀為中國民族主義上升的表現。他認為隨着中國經濟增速放緩,領導層需要尋找新的合法性,找到連接民間的新渠道。與此同時,美國媒體也報道了菲律賓總統杜特爾特對奧巴馬的出言不遜,以及白宮取消與菲律賓總統會面的安排。
G20的盛世狂歡僅持續了兩天,存在於中國。當杭州以外的中國微信用戶轉發「最美杭州」的照片時,杭州市民或許正經歷着交通不便、不能開窗、不能明火做飯的麻煩。人們或許也已經忘記,曾有人因為批評G20而被當局打壓;令中國頭疼的鄰居朝鮮像是挑準了時機一般,在G20期間向東部海域發射了3枚導彈。
G20峰會結束4天後,中國媒體還在回顧「習近平的G20時間」,然而世界並沒有跟隨這個時間表。這一場由官方授意、媒體半推半就下創造的「中國中心」幻覺,在多大程度上加劇中國民族主義升溫,我們不得而知,但「我們的國家,我們的機場」風波,不會是最後一次。
(作者曾任政治經濟諮詢師,目前在哈佛大學肯尼迪政府學院修讀國際發展公共管理碩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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