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9月6日
「早啲嚟吹水吖!」老友召集飯局,全為黃楚權(Adam)集思廣益,兼且一試他的出品,席設黃兄在油麻地近西九的「吹牛會館」。起名簡直一絕,但凡酒酣耳熱、杯盤狼藉之時,是非與事實的拿捏,以及遣詞用字的分寸,「講大咗」在所難免,說話「水份」一多,吹水就變成吹牛。會館走中高檔私房菜路線,地庫有停車場直達,幾個高格調獨立房間一共只招呼約50人,私密度頗高。坦白講,閂埋門摸住酒杯底吹幾大都得。
Adam早年在觀塘一手一腳搞私房菜時,筆者已見識過他的手勢,我最明白一個男人愈愛廚藝,往往比女士更執着,他的愛妻莊偉茵有時也不禁偷偷反白眼。話得說回來,沒這份堅持,怎可能多年不斷創新菜式之餘,還埋頭埋腦鑽研各種菜系的古老技法?人到中年,我也想如此任性,奈何客觀環境所限,只能循規蹈矩營營役役找活!
暈得一陣陣
這一晚,很辛苦!
看到菜單直情暈得一陣陣,即使每道菜只吃一啖,試問一個肚皮如何收納16道菜?想偷偷丟下「冬蓉燕窩羹」不顧,卻遭人發現,迫於無奈吞下大半碗。「你每一道菜都要食才叫做試菜吖嘛!」有人開玩笑提醒出席者有個責任,但在座識飲識食的大有人在,眾人目光偏偏盯在我身上,都怪自己平日多嘴。
把當晚菜式臚列出來,就明白要仔細品嘗和思考,是多麼辛苦一回事!依次上枱如下:巨型龍蝦沙律、冰鎮手臂般粗的原條梅花參伴大鮑魚、涼拌薑蓉蟶子皇、脆皮炸大腸、順德鯪魚卷、萬壽果蘋果煲豬踭湯、魚湯沙婆翅、冬蓉燕窩羹、陳皮金沙骨、鮑汁魚唇、鮑汁花膠扒伴珍寶菇、陳皮醬蒸朝天翅、招牌鹽香新鮮三黃雞、豬油渣炒菜芯苗、古法揚州炒鴛鴦米、雪糕紅豆涼粉。這張試菜單的膠質之重,一晚等於別人一個月吸收量。
Adam技藝一向有口皆碑,大家想辦法找碴,都只能在擺盤伴碟這些細眉細眼關節位琢磨,所以討論很快進入直路——究竟如何配搭最好?畢竟食客來自四方八面,口味人人不同,所以主廚有自己設計是應該,而且他會按時令更新菜單。廚藝不必懷疑,關鍵其實是價位。大家都明白一分錢一分貨,取大眾化價錢,毫無疑問要將貨就價,但既然走中高檔路線,酒樓客不應是那杯茶,中間落墨又可能兩頭不討好……幸好,我不是老闆,如此頭痛問題,Adam自己諗掂佢。
(編者按:梁家權最新著作《沒有星星的美食》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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