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6月10日
6月第一個星期日,悲慟的、狂歡的,世界上發生很多事件。若論這一天最典型的「法國事件」,信手拈來,就有兩則。
法國西部歷史小城都蘭(Touraine),Artigny古堡有場拍賣會。待價而沽的,是十九世紀大畫家庫爾貝(Gustave Courbet)一幅《大浴女》(Grande Baigneuse)——喏,他就是奧賽美術館《世界的起源》女陰作者。《大浴女》,在畫廊東主Johnn Naldi巴黎城郊壁爐上方,白白掛了多年。2013年,他只花了650歐羅,賭一把買了這幅「疑似庫爾貝」。他沒什麼文憑,又乏家世,僅憑強烈的尋寶好奇心,竟讓此畫驗明正身。6月初下午花園派對,拍賣估價30萬至50萬歐羅!
同一個6月初,囊括法國時尚奢侈名牌的「香榭麗舍委員會」,早早就推出一張神奇書桌圖:凱旋門前林蔭大道,摒棄車水馬龍;只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小學生書桌,浩浩蕩蕩排成12排。海報中央,幾行大字:「香街大默書(La Grande Dictée)——2023年6月4日星期天。」
儘管是想像圖,這40多年傳統的「默書日」,確實在人行道上進行,1700大人少年參加。「粉嫩色澤的光線,奶油夾心烤蛋白般照於耕地之上,逗號……」影視明星朗拔威爾遜,一字一句,抑揚頓挫,朗讀2016年作家、探險家Sylvain Tesson《黑色道路上》片段。
八十年代,電視書談主持明星皮伏(Bernard Pivot),發起了宏揚法文正字的默書壯舉。國營電視三台,5年來一直繼承,堅持《一切準備好默書》。20年前,皮伏在《卡門》原作者文豪梅里美的古堡,組織他誕生200周年大賽。1867年,梅里美受歐仁妮皇后娛樂宮廷之託,創辦了那場煎熬人的默書。史書記載:拿破崙三世錯了75字!
詩人古蒼梧八十年代從法國遊學回港,告訴我:他默書捧蛋了。哈哈,我們豈不都一樣?法文再好,架不住文本中無數陷阱:簡單過去時啦、複數啦、陰性陽性啦。贊助的當紅作家施爾凡泰遜,極其尊重法文正字,視為對「字」的禮貌。「默書乃是一個奇異之謎。它同時服膺於邏輯、本能、記憶力、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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