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21日
鄉下建了大宅,雅一點的,書房春聯貼的是「一窗金石氣,滿室墨花香」。墨香,可並非中國人特有的感受。
比方巴黎BnF,「法蘭西國立圖書館」。法國書報收藏世界第一,收有十八世紀末至今24.7萬法國報紙期刊種類。包括1777年最早日報《巴黎日報》、1885年6月2日,《費加羅報》雨果國葬頭版全版。日久發黃,乃為「古色」;歲月墨香,豈非「古香」?
古色古香,罕見孤本,外國學術機構,恒常跑來借閱微縮膠卷。二十年代巴黎的東歐猶太人意第緒語日報,就他們保存了。1914年12月6日,第一次世界大戰首年,巴黎大開本周刊《鏡報》(Le Miroir),封面高樹上掛一烏鴉啄食的屍體,觸目驚心。圖片解說:「一個德軍上尉被殺樹上。」原來德軍神槍手意欲滅除法軍軍官,反被炮彈炸死。
《鏡報》高價收買戰地實錄照片,成功逃過了嚴厲的戰時新聞檢查——其時戰壕士兵寄出的每一張報平安明信片,皆由特別審查看過。因之「法蘭西國立圖書館」連起來長達44公里的報紙期刊,從最癲的、最短命的、最秘密的、暢銷120萬份的兒童畫報Pif,盡皆國家文化遺產寶藏。圖書館女館長Laurence Engel說:
「它講述了自由與審查制度的歷史。它反映了社會與她的語言。歷史學家從未對報業如此感興趣過。倘有一天它現存的形式湮滅了,只剩下聽的可能性。在未來的中心裏,我們每掀翻一頁報紙,便只能有一個聲音。」
嗚呼,古色油墨香。何況圖書館面積有限。曾經發現堆成10米長、用牛皮紙繩子綑束的十九世紀報紙!殘碎紙片散落一地,教人心痛。儘管這不代表整體保養不善;然而燃眉之急,是亟須在巴黎之外,另建一個專作收藏的新館了。
6月份,「法蘭西國立圖書館」,發出名為「AMI」(法文朋友)的呼籲。實則希望通過民間團體力量,建起1.5萬方呎「報紙博物館」,投資7000萬歐羅。「筆墨隨時代,文章寫春秋」,喜訊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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