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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21日

陳海昌 北狩錄

祖師奶奶的譯筆

皇冠出版社的張愛玲作品集共十八冊,其中第十七、十八兩冊是她的翻譯作品,而第十七冊除了一篇華盛頓-歐文的小說《無頭騎士》外,主要就是愛默生選集。

愛默生(Emerson, 1803-1882)的思想文章現在不太流行,但在生時曾是美國文化的代表人物,到處巡迴演講,宣揚超驗主義(Transcendentalism),講述超靈(Oversoul)和自立(Self reliance)等學說。他出身牧師世家,大學畢業後也當過牧師傳道人,30歲離職。從此與清教徒教義一刀兩斷,並從東方的印度教和儒家思想得到啟發,洞悉宇宙的整體性,強調自然與人的和諧。他沒有建立嚴密的思想體系,他說自己只不過宣揚「個人的無限性」,張愛玲稱之為「健康的個人主義」。

愛氏的思想和重要文章大致都已收在選集中,例如普遍認為是美國文化擺脫歐洲影響的宣言《美國學者》(The American Scholar)、《人——天生是改革者》、《歷史》、《蒙泰恩》(Montaigne,現在通譯蒙田)、《梭羅》、《卡萊爾》等,並選入多首詩歌。

遺憾的是,愛讀張愛玲文字的讀者,翻開本書,隨處可見這樣的句子:「他的姑母是一個不平凡的女人,對他有着極深的影響」,「在四十年間繼續不斷地通着信」:兩個「着」字都多餘而礙眼。還有,「事物永遠有它們自己的哲學;它們的哲學就是審慎。每逢一個人獲得一項財產,他同時總也學會一點算術。」這裏的兩個「它們」都令人想起蔡思果論翻譯的毛病之一就是濫用代名詞。

據說現代翻譯理論有「歸化」與「異化」兩種不同策略,後者主張保留譯出語的特點,以豐富譯入語的表達方式。我就不信祖師奶奶的小說散文會寫出這樣彆扭的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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