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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4月27日

顧小培 康和健

別有見地

上一篇談及「跳出框框」思考,以英語表述乃是Think outside the box。中文說的是「框框」,英文說的是「盒子」:從措詞的角度看,到底哪一個更貼切?「框框」像是二維度的圍欄,在平面的範疇中,前後左右、東南西北都設有阻擋物,但上空卻是坦蕩蕩的,以致可以「跳出」來。至於「盒子」,則是三維立體的,看來好像更為封閉。如果是這樣地去想,那想法本身已經將思考局限了,把自己套入「框框」或「盒子」之中,受其形象所囿。「框框」不一定是像圍欄那般橫置的,可以正如鏡框一樣地直立,虛位處於兩側。「盒子」也未必有蓋子蓋上,因而每當被困於其中時,無從逃走。總的來說,二者都是形容在思考時可以遇到的一些根深柢固、原有或前設的思想障礙以及近乎偏見的成見。須予以擺脫,另闢蹊徑。

有人說,「跳出框框」的思考是critical thinking。其中critical一字本身解作「挑剔的」,於是整個詞可以譯作「批判性思考」。但另有人指出,「批判」兩字具有負面駁斥的性質,可以令人聯想到質疑,甚至帶來否定的味道。Critical thinking其實指的是「審辨」式的思維,是審析事實、獨立分析判斷的思考方式,其中涵括具理性的、保持懷疑的、基於事實的,以至無偏見的態度。香港教育評議會曾建議譯之為「明辨性思維」;亦有人主張譯作「審辨式思維」或直稱「慎思明辨」。

有別於傳統「直線式」的邏輯歸納方式(有人稱之為「垂直思考」),法國學者愛德華波諾(Edward de Bono)提倡的則是lateral thinking。Lateral解作「橫向的」,「側面的」。例如用於形容魚鰭:在各式各樣的魚鰭類型中,有些正是從它身體側面、橫向地走出來的。所以lateral thinking譯作「橫向思維」、「非線性思維」,或「水平思考法」。這種思考的形式,可以說是觸類旁通,故意的橫空出世;走的是不按常理的進程。舉一個並不完全切合的例子。在一般笑話中,令人發噱和笑出來的一句說話,每每是最後的結語,英文稱之為punch line。在敍述整個笑話的過程中,所說的原是一個貫徹地有條有理的事情。待聽笑話的人被引入了一個順理成章的境地之時,突然峰迴路轉,走出一個完全意料之外的說法,突兀中卻有其道理,從而引人不能自制地啞然失笑。這個正是「橫向思維」的操作之一。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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