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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3月7日

顧小培 康和健

由厭生拒

錢是「阿堵物」。為什麼這樣叫?一說「堵」解作牆壁。例如陶淵明著名文章〈五柳先生傳〉,形容五柳先生居住的地方「環堵蕭然,不蔽風日」,四面牆壁空虛簡陋,不足以遮蔽風吹日曬;引申下來,形容「阻塞」。阿堵物也就是「那些阻擋着我的東西」。

這詞典故出自《世說新語.規箴》︰「王夷甫雅尚玄遠,常嫉其婦貪濁,口未嘗言錢字。婦欲試之,令婢以錢遶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見錢閡行,呼婢曰:『舉卻阿堵物』。」王夷甫(王衍)思想幽深眇遠,談吐高雅,常嫌惡妻子貪婪卑汙,他本人連「錢」字也不肯說,怕弄髒了嘴巴。他的妻子為了試探他,有一天叫婢女拿一些錢,繞着他床邊擺放,堵着他的通道。王衍早上起床,看到這些錢妨礙他行走,於是呼喚婢女︰「拿走這些阻塞的東西。」

另有一解說,當時口語有「阿堵」一詞,解作「此」、「這個」。尚有一篇用到這詞見於《世說新語.巧藝》︰「顧長康畫人,或數年不點目精。人問其故,顧曰︰『四體妍蚩,本無關於妙處,傳神寫照,正在阿堵中。』」說的是,顧長康(顧愷之)這位畫家畫肖像時,經過多年都不替畫中人物點上眼睛。有人問他原因,他說︰「四肢的美醜,本來就是與整個人曼妙之神態沒有什麼關係。最能夠傳神的描寫映照,乃是在『此物』(指眼睛)當中。」所以,「阿堵物」字面釋義,只不過是「這些物件」而已。

無論如何,王衍蔑視金錢的態度,十分明顯。縱使世人都孜孜求利,他對錢則漠不關心,視之為鄙俗之物,甚至感到「阻手阻腳」之意,亟欲棄之為快。

從另一個角度看,王衍頗為富有,否則妻子也無法找大量錢圍着他的床,致令他行走不便。大有可能他是因錢多而生厭。

我們的身體對一些「鄙俗之物」也頗為眷戀。原因是這些東西有好處,能發揮它們的用途,身體感到棄之可惜,所以往往「攬住」不肯放手。最顯著例子是糖,糖是身體的主要能量之源。

有人說:「金錢不是萬能,但沒錢萬萬不能。」身體也萬萬不能缺糖,縱然過多,也不肯放手排出體外,主要是為了積榖防飢。要待實在留存了太多,形成糖尿病,才知道這東西原來屬「阿堵物」,非得節制之而後快。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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