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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年10月6日

聶飛 熱詞新解

狼人殺與政治話語

在網上常看到網民說「是個狼人」,所指的狼人及桌遊(桌上遊戲)《狼人殺》遂成為網絡流行語,一般用於表示驚訝與讚嘆,由「是個狠人」演變出來。「狠人」是指在某方面有過人能力的人,即厲害和強的意思, 引申出「狼火」,因「狼火」和「狠人」形似,通常亦表示厲害的網友。

「狼人」(Werewolf)為西方民間傳說的獸人,形象應用於科幻題材,而狼人懼怕銀製的物品。桌遊《狼人殺》已滲入大眾文化,各種《狼人殺》術語早已充斥年輕一代的日常交流用語與網絡語言之中,大眾文化向來為學術研究提供實驗室,遊戲者透過話語企圖說服與影響他人。

人類共同體秘密

古希臘哲學家亞里士多德(Aristotle)提出「政治的動物」與「說話的動物」,透過說話,人才形成「家」(Oikos)與「城邦」(Polis),人在城邦(共同體)的政治生活,就徹底與動物區分。英國哲學家霍布斯(Thomas Hobbes)亦強調:一旦缺少說話,「人與人之間就既沒有國家也沒有社會,沒有契約也沒有和平,人與人就如同獅子與獅子、熊與熊、狼與狼」。

《狼人殺》桌遊首先要有一張桌子,此桌子具有話語空間的政治意象,美國德裔政治理論家阿倫特(Hannah Arendt)嘗言:人的世界就像「安置在繞其而坐的人們中間的桌子」,「同時關聯與隔開人們」,以話語互相聯結;《狼人殺》遊戲設置及其遊戲形式,折射共同體的原始結構。《狼人殺》內嵌暴力,正如「殺」字所標識的,在遊戲中玩家遭遇「死亡政治」(Thanatopolitics),遭遇文明及其恐怖暗層,玩家即進入政治哲學的核心,近距離窺察隱藏在人類共同體的秘密。

何謂共同體的原始結構?意大利哲學家阿甘本(Giorgio Agamben)就有此分析,法律加上法律之例外,構成所有人類共同體的原始結構。共同體秩序的穩定性建立在法律之上,所有法律俱由話語訂立,換句話說,面對「例外狀態」,《狼人殺》遊戲構建共同體原始結構的微縮模型;《狼人殺》的玩家身份分為兩種:即為「狼人」與「人」,在兩者相遇(Encounter)時所展開的政治鬥爭。

說服他人獲權力

在此刻政治鬥爭演化為話語競爭,阿根廷的後馬克思主義者拉克勞(Ernesto Laclau)稱之為「霸權性的鬥爭」(Hegemonic Struggle),桌遊《狼人殺》標識政治話語圍繞霸權而展開鬥爭。「政治狀態」與「自然狀態」玩家正以話語說服與影響權力,一旦說服他人,玩家就擁有權力;政治即透過說話聯結更多人群,從而使玩家在網民心目中顯得更有權力。

政治話語聯結遂形成權力,故此,亞里士多德嘗言:生活在城邦之外的人們,要麼就是低於人類的野獸,要麼就是高於人類的神;換句話說,人類一旦遠離政治話語共同體,從而存活下來,就不再為人類了;此所以亞里士多德遂借用荷馬(Homer)的詩句,將此種生活在城邦以外的個體形容為「無族」、「無法」、「無心」──人類什麼也沒有,沒有合作的聯盟者,由是就成為充斥着戰爭狂野的獨行者。

相片︰網上圖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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