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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2月9日

戴耀廷 法治人

公民抗命已在香港生根

中文大學香港亞太研究所受智經研究中心委託,獨立進行有關香港法治的調查,主要是了解香港市民對香港法治狀況的觀感。

多年來,我也是進行香港法治的理論及實證研究,採用的方法與亞太研究所的方法不同,因我相信要準確掌握香港法治的狀況,須由直接負責操作香港法制的人(如政府官員、執法部門人員、立法相關成員、法官、律師等)來作專家評估。

亞太研究所的研究只是要取得香港市民對香港法治狀況的觀感,但由於市民未必掌握香港法制運作的實際情況,故他們的觀感與實際情況可能有差距。我在2015年所作有關香港法治的實證研究,也已證實了這點。

因此,我認為市民對法治的觀感的民調,若是用作了解法治的實際情況,只能用來與專家評估作比對。

但亞太研究所的研究,還包括港人的法治意識的問題,也就是涉及法律文化的研究,這在香港是不多的。亞太研究所的研究包括一項重要的問題,報告指出,近年有關香港法治的討論,有一種討論頗具爭議性,就是「為了爭取社會公義,必要時不遵守法律是可以接受」。簡單說,這就是「公民抗命」,在香港也有人用「違法達義」這說法。

根據亞太研究所2018年11月進行的民調,48.9%受訪者反對「公民抗命」,20.2%支持,還有26.8%表示一半半。這結果與2017年的調查結果,在統計上不呈顯著差異。

可以想像,親專制的媒體自然會演繹這結果為,反對「公民抗命」或「違法達義」的人多於支持的超過一倍,並以此抨擊倡議「公民抗命」的人,但這只是很片面的詮釋。

大家當然知道,「公民抗命」在香港引起爭議,始於2013年1月我提出用「公民抗命、佔領中環」去爭取特首的選舉辦法符合國際標準。香港大學民意研究計劃在佔領運動發生前,曾就市民是否支持「佔領中環」做了多論民調。第一輪調查是在2013年4月做的,最後一輪是2014年9月初進行。

當權者應做的事

在6輪調查中,反對的有45-56%,支持的有24-32%,一半半的有11-14%。中文大學傳播與民意調查中心在佔領爆發後也做了3輪調查問相近的問題,在2014年10月中佔領的初期,支持的達最高的37.8%,反對的只有35.5%,一半半的是23.2%。在2014年12月初當佔領快要結束進行的那輪調查,支持的仍有33.9%,反對的是42.3%,一半半的是22.6%。在公眾的認知,「佔領中環」差不多可說是等同「公民抗命」,故這些結果也可看為對「公民抗命」的態度。

結合這些有關港人對「公民抗命」的態度的調查,可看到由2013至2018年,除了在2014年10月佔領的高峰,反對「公民抗命」的都是多於支持的。在一個正常的社會,這結果是很合理的,不然若支持的人長期是多於反對的,那麼這社會的不公義制度早應已被改變了。

我們沒有提出「佔領中環」前的數據,故不肯定在此之前,港人有多接受「公民抗命」,但可看到經過「佔中運動」、「雨傘運動」及中共專制政權在這幾年的政治打壓,「公民抗命」在香港社會的支持度雖有高有低,很受當前的政治情況影響,但這5年來,支持「公民抗命」的港人總還是有約20%。那實是一個不低的比例,甚至可以說,對一個專制政權來說,這是一個他們必須警惕的比例。

若再細心分析亞太研究所的結果,在15至24歲的群組,支持「公民抗命」的高達34.6%,反對的只有21.7%,一半半的有43.6%,支持的比反對的還要多。在學生的群組,支持的高達42.3%,反對的只有19.4%,一半半的有38.3%,支持的也是比反對的多。

這即是說,較年輕的港人對「公民抗命」的接受程度是更加高的。若香港社會在未來5至10年再出大規模的政治衝突,支持或參與「公民抗命」的人有可能比2014年「雨傘運動」的時候還要多。

為何港人在2013年後突然接受「公民抗命」,且支持度持久不退,維持在約20%,更在年輕人中有更高的支持度呢?當權者若不反思當中因由,並想出化解之法,那麼在將來若再次爆發「公民抗命」的大型社會運動時,他們就得面對更大的危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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