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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9日

李兆波 商管啟示

一把用錯了的尺

很多時候,不同的企業或機構會有不同指標來量度其表現,如保險公司會計算每年可產生多少個百萬圓桌會會員或整體的銷售金額,其他的會用股東回報率等。衡量一個地區或國家的表現,當然也有很多指標,如GDP、人均GDP、競爭力、堅尼系數等,不同的指標,得出不同的結果。

在環球旅遊界,用的指標多是旅客的數目,很多年來,香港有關方面用的也是旅客的數目,包括了內地旅客的數目,表面上並無不妥,但看清楚點,它們用了錯的定義,因為環球旅遊界包括很多國家或地區的旅遊局用的是國際到埗旅客數目(International Tourist Arrivals),並不包括同一國家的居民。

混淆旅客定義扭曲旅業政策

以此為指標,在2018年,來香港的旅客約有1400萬人次,而不是6500萬人次,差額中的5100萬人次是來自內地的旅客。區內其他國家的表現遠較香港優秀,日本有3200萬名國際旅客,泰國有3800萬。至於台灣,也有1100萬。最多國際性旅客去的國家是法國,有8900萬,其次是西班牙8300萬,美國7900萬。

多年以來,政府用上了「旅客」的數目,包括了內地來的,於是沾沾自喜。當然,真的有很多人從內地來,也帶來了消費,但他們大多是即日來回的消費者,2018年就有3100萬名內地人士即日來回香港,我不叫他們是旅客,他們只是消費者,他們大多沒有符合聯合國世界旅遊組織對於旅客的定義。

一把錯誤定義了的尺,會得出錯誤的結果,跟着是錯誤的決策。自2003年開始有自由行以來,政府、零售商、發展商無不對大量由內地來的消費者趨之若鶩,10多年來有關的商人賺了豐厚的利潤,租金水漲船高,但亦帶來了很多的社會問題:奶粉曾被搶購一空,商場漸以旅客為主導而忽略地區人士的需要;地鐵車廂內難以找到座位,又被大型行李箱佔據;尖沙咀、銅鑼灣、旺角等地常發生內地消費者在購物時他們的行李箱撞到人;而旅行團的旅遊巴也隨處停泊影響地區居民的環境。

當用上了正確的指標時,原來在國際性旅客的數字上香港一直是偏低,表現遜於日本及泰國,只比台灣好一點。這是沒有做好的工作,也沒有做好風險管理中特別是持續性發展的一項。太依賴單一市場時,當這個市場的經濟下滑,或有什麼政策上的改變,皆大大影響持份者的利益。日本及台灣聰明得多,知道太依賴內地的旅客不可以長久,很早便分散風險,如日本開放免簽證給泰國的旅客。日、台兩地比香港情況好得多,因為他們有購物以外的旅遊活動,大量可吸引人的旅遊景點都是要親身體驗的,相反,香港旅遊業界太倚重的購物,不是可持續性的東西,因為大多數的產品如化妝品不是香港製造的,當旅客可以在別的地區甚至乎本地(如網購)可以用更低的價錢買到,他們便不會來香港購物了,而貨幣的強弱也會影響消費者購物的意欲。

綠色旅遊配套欠缺周詳規劃

如果一早用了正確指標,那麼政府在制訂政策時便是以吸引國際旅客為長遠目標,加強有本地特色的旅遊景點及相關配套,香港的離島及西貢都能吸引高質素旅客,可惜政府似乎總是在旅遊業低潮時如2003年沙士疫潮及現時社會事件後便提出綠色旅遊,卻在培訓、設施如交通上沒有周詳的計劃,數十年來前往東坪洲的船都是那樣的速度,又沒有正式可以提供給旅客過夜的旅館。在2003年時,曾有一間本地旅行社舉辦東坪洲遊,那時我工作的單位參加了,但導遊卻連如何在東坪洲上走的路線也不知道,要由我幫手。我在中學時代開始已遊遍香港的離島,惟相信很多突然要舉辦綠色旅遊的旅行社根本上未有準備,也未必有相關的人才,看來這個「市旺時便零售餐飲,市不旺時便綠色旅遊」的模式還會繼續下去。

作者為香港中文大學國際貿易與中國企業課聯席主任、會計學院高級講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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