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1月30日
美國總統特朗普於上周四在歐洲央行議息後對CNBC表示,美國財長努欽於前一天在瑞士達沃斯論壇有關美元走弱有利於貿易的評論被解讀得「不全面」,特朗普說:「美元將愈來愈強大,最終我希望看到強勢美元。」這番話說得言不由衷。
在特朗普當選總統後,筆者預期美元先上後落,且會走入長期跌浪,原因是特朗普這「有為」政府背後的代價,就是不斷上升的財政赤字,特朗普政策中的重頭戲是減稅與基建,都無可避免令財政赤字短期急升,使美元受壓。
配合「美國優先」政策
在特朗普競選總統時,被問及究竟會否擔心美國國債已偏高,他的回答是政府縱然破產,亦可以從頭再起。至就職典禮前,他曾直言:「強美元正在謀殺我們。」當時(2017年1月17日)美滙指數水平為101.7,該言論給弱美元開綠燈,至今美滙指數已下跌12%。美元走弱,完全配合「美國優先」政策,最少過去一年原油價格從最低位的每桶42.65美元回升至現在的每桶65美元,間接都是弱美元效應,特朗普的「美國能源第一」第一回合大勝而回。
增加美國貨物競爭力,刺激出口,減少進口,亦是特朗普政策重中之重。除最近開始對進口太陽能板及洗衣機徵高關稅之餘,美元滙價下跌對縮窄貿易赤字豈無幫助?不過,特朗普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生意人,當知不可殺雞取卵這個道理。
其實「強美元政策」早已名存實亡,根本毋須努欽推波助瀾。自從1985年「廣場協議」至今,美國只在1995年克林頓時代有過真正的強美元政策,目的為修正「廣場協議」美元超跌及石油危機帶來的通脹壓力,當時美國確實需要強美元令債息下跌。不過,縱使美國有主觀意願推行強美元政策,亦需客觀條件配合。
支持強美元兩原因
九十年代中期為環球新興市場多事之秋,墨西哥金融危機後,接踵而來是1997年亞洲金融風暴,繼而是1998年俄羅斯國債違約,全球資金對安全資產十分渴求,造就美股獨一無二的絕對優勢,因此,美滙指數從1995年初的80一路上升至2001年中的120,升幅達50%。這個美元強勢是因,亦是果。
不過,這個「半推半就」的強美元政策在2002年中美國政府再錄財政赤字時結束了。2003年在杜拜舉行的七國財長會議中,美國說服盟友向亞洲國家(特別是中國)施壓,讓其貨幣升值,最終促成2005年人民幣的一次性升值2.1%及往後7年的持續升勢。美國在重現財赤時,了解到新興市場央行對讓資金回流至美國所扮演的重要角色,即美國因貿易赤字讓美元外流時,製造美元弱勢,而新興市場央行為避免本幣過強,在市場中作外滙干預,沽出本幣,買入美元,然後買入美國國債。
這是個一舉兩得的辦法,第一,若美元分散至各國出口商口袋裏,並無把握資金回流,又或被用作股本購入美國企業,令它們失去控制權;第二,外國央行買入美債,實際上令美國國債價格高企,令美國長期利率下跌,減低美國政府的借貸成本,這對後來美國房市的興旺至關重要。
既然特朗普政府需要外國央行資金,而美元下跌又令央行們易於集結美元,為何特朗普此刻轉軚說希望看到強勢美元?原因有二。
第一,外國央行買美國國債雖然是常態,但若對美元完全失去信心,難保不先沽掉止蝕,2009年當時中國總理溫家寶就曾對美國的財政紀律及還款能力提出質疑。
第二,美國政府的「信用」若下降,美債息可能加快上升,2011年標普將美國主權信貸評級下調前,雖有量寬,美國10年期國債孳息率曾經反彈1.2個百分點,至3.7厘,若非歐債危機爆發,美債息率會否低至1.5厘實不可知。
過去一個月內,10年期美國國債孳息率已經上升四分一厘,現在美國聯儲局正在縮表,為維持信心,亦沒有可能短期內走回頭路加大量寬,因此,特朗普此刻支持強美元只不過是權宜之計,不可作準。
美滙有機會走向80
翻看歷史,自從歐羅面世以後,美滙指數最高為2011年中的121,最低為金融海嘯前的70.7,在2014年歐洲央行實行負利率前,美滙指數為80,歐羅兌美元則為1.35,既然歐洲停止買債是遲早的事,美滙指數仍有壓力趨向80。不過,意大利大選於3月4日舉行,聯儲局3月22日再加息機會甚高,短期都有資格推高美滙,因此,高位追入歐羅風險甚大,只宜待回調至接近1.21才考慮買進。
美元中長期偏弱,除了對退市的歐羅起刺激作用外,亦對商品貨幣如澳元有利。美國總統特朗普相信會在本月31日國情咨文後推出其一萬億美元基建計劃造勢(大家可知紐約荷蘭隧道和布魯克林大橋的落成日子分別是1927年和1883年?),加上中國「一帶一路」計劃進入建設期,都對鐵礦石、精煤、焦煤及天然氣出口國澳洲有利,增持澳元此其時矣。
作者為星展銀行財資市場部董事總經理,並為香港財資市場公會會員事務委員會委員,曾任職多家投資銀行。他隔周為《信報》/信網撰文分享投資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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