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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5月25日

雷兆恒 EJ GLOBAL plus 信觀點

美斬鏈中要害 華靠自家生態圈突圍

執筆之時,中美角力加劇,貿易戰升級,美國對大量中國企業實施禁令,科技板塊所受的衝擊尤為嚴重。本文將探討貿易戰對中國科技產業的影響。首先,科技產業布局可分為三個領域:基礎技術、應用技術和生態圈。而中國在三者的能力是弱、強、弱。

基礎技術領域:這關乎半導體晶片、電子零件、化工技術等。中國在基礎技術方面較弱,中國的晶片代工技術與業界有8年差距:台積電於2010年就能生產28nm晶片,良率高於90%,而中國的晶片代工龍頭公司中芯國際(00981)於2018年才能生產28nm晶片,但良率只有40%。中國企業需要美國公司的晶片,例如5G基站的核心零件FPGA。華為已簽訂40多份5G合同,佔全球5G訂單近一半,涉及7萬多個5G基站,全都需要使用FPGA。

美國公司Xilinx及Altera擁有全球FPGA九成市佔率,背後有超過6000項專利技術,而他們已按美國禁令中止與華為合作,如此一來,除非華為已預先儲備大量FPGA,否則可能無法如期完成5G合同。今次中美貿易戰,美國於基礎技術領域上的禁令,可能令中國企業產業鏈斷裂,並難以在短時間內尋求到替代方案。於《中國製造2025》規劃裏,中國原本打算有序地提升基礎技術實力,讓核心零件的自製率到2020年達40%,2025年達70%。但如今國產晶片的民用自給率近乎0%,中國是很難立即全面轉用國產晶片。

應用技術雖強 難挽敗局

應用技術領域:這關乎人工智能及算法模型等。應用場景包括用戶行為分析、無人機、人臉辨識等。這方面中國頗強。例如國際頂級人工智能會議AAAI的論文皆經過嚴格評選,而2018年中美機構各佔約28% 論文刊登量。中國企業都樂於研發應用技術,因為回報期比基礎技術短。

應用技術的成功關鍵在於數據,而中國在這方面具有優勢,因為廉價勞動力能標註大量數據作算法模型訓練,而且中國企業也有較多辦法取得清晰標註的數據。外國企業若要進入中國市場,往往被要求開放其數據給中國,正因為中國深明數據乃應用技術之本。今次中美貿易戰,雖然美方也有限制應用技術轉讓,但我認為對中國影響不大,因為中方有能力自研,而且在數據方面處於優勢。

生態圈:相比起前兩者,這才是中國面對的最大困難。雖然中國仍能透過自研,長遠解決基礎技術問題,但必須有完善的生態圈支持才能應用。以智能手機為例,即使華為能自主生產10nm晶片,但手機晶片架構仍受全球市佔率達95%的ARM制約。而即使華為已獲永久授權的ARMv8架構能滿足其需求,若華為無法加入全球市佔率達75%的Android作業系統生態圈,就需要自研作業系統(例如傳聞中的麒麟OS)。然而即使擁有自研作業系統,但絕大部分軟件開發商只為iOS及Android開發軟件,所以華為需要跨系統支援其他作業系統的軟件,或說服軟件開發商為麒麟OS開發軟件,那麼其穩定性及相容性,就需要很長時間磨合與評測。

最後,即使連軟件穩定性也確保了,用戶習慣卻是很難改變的,歷史上成功例子不多,強如微軟也未能以Windows Mobile系統打入手機市場,最終要黯然退出。生態圈是環環相扣的,而構建生態圈非常困難。今次中美貿易戰,美國的禁令正是把中國企業排除於現有生態圈之外,這對中國科技產業可以帶來震撼式的打擊,因為要短時間內構建新的生態圈,是近乎不可能。

綜合上述三點,筆者認為貿易戰對中國科技產業的短期打擊相當沉重,面對基礎技術及生態圈方面的困局,相信短期最佳出路就是談判。

而中國的長遠目標,也許是在下次生態環境大變化時,立即推出成熟的自研產品搶佔用戶生態。例如2007年至2008年iOS及Android初推出時,手機作業系統仍是戰國時代,若當時有另一款成熟的手機作業系統推出,說不定今天就不只有iOS和Android了。那麼下次能大量改變用戶生態的科技是什麼?是與物聯網(IOT)、雲端系統,抑或量子電腦相關的新科技?筆者不知道。但可以肯定的是,由今天起在基礎技術上固本培元,未雨綢繆,到生態圈環境變化時,方能一擊即中。

雷兆恒  新加坡科技設計大學客座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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