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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年2月6日

顧小培 康和健

列表式學問

上一篇提及,莎士比亞名著《王子復仇記》(Hamlet)中,列舉了「生命中的屈辱」(life's humiliations),意指人生在世難免不如意遭遇。那其實並不是他原本的用詞,只是我將個人的理解,化作概括及扼要的表述而已。莎士比亞原文是:whips and scorns of time(時間中的輕蔑和鞭策)。

以「時間」作為表列單位,乃最普遍使用手法之一。正如「歷」的字義解作清晰的經過,我們編成的所謂「歷史」,正是表列過去(一段時間中)發生「一連串」的事跡;寫歷史的人,將其順序臚列縷述,並稱之為「編年史」。

用這種方式作排列,除了列舉的單項,往往還用到數目字。例如《左傳》由隱公說起,接着是桓公、莊公,直至最終的哀公,將每一個君主的管治逐年記述,如「元年」、「二年」等,期中分作春夏秋冬四季,再而是十二個月。這樣一來,有條不紊,秩序井然。

那是數目字中「數碼」的表現。「列表」以其原來的功用和性質,須用到「數」的概念。不單數字,更牽涉到數量、數值、數碼。後者中的「數碼」,除了直接以數目字表達,還可以借用文字,例如天干中的甲、乙、丙、丁,地支中的子、丑、寅、卯,以至干支合算而成的六十甲子。中國的《易經》,正是一個列表形式的彙編,分列天地日月雷風山澤八種自然現象,是為乾坤離坎震巽艮兌「八卦」,各以三個或陰或陽的爻組合而成;八者再而進一步相疊,成為八乘八共六十四個、各有六爻的卦象。

西方可比擬《易經》的學問,首推「化學」。相比《易經》的「八卦」以至「卦象」,化學鑽研的是,自然界中存在的九十四種化學元素,包括大部分原始原有的,以及小量(十一個)經由其中一些衰變而成的。此外,至今已發現的另有二十四種,乃人工合成的。再而是,由各式各樣元素組合而成、世間數之不盡的物質。

不少著作,都屬彙編形式的結集,也可以視之為列表。例子有如《詩經》,其中再細分為十五組國風、大雅、小雅,以及貴族流傳的周頌、魯頌、商頌。《禮記》則是敍述禮儀法度,以至從多個角度談「禮」的議論文集,其中不乏一些可以獨立著言自成一家的,例如卷三十一和卷四十二,就被朱熹抽出來,成了並列為《四書》中之《中庸》、《大學》。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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