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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6月21日

顧小培 康和健

愛烏及屋

一個人趨向老年,有兩件事做得特別起勁。一是念經拜佛,二是沽名釣譽;前者是為了安排未來,後者乃旨在流芳人間;兩者的目標都是令自己身「朽」之後尚有「不朽」的延續。《左傳.襄公二十四年》范宣子問叔孫豹:「古人有言曰,死而不朽,何謂也?」叔孫豹答他:「大上有立德,其次有立功,其次有立言。雖久不廢,此之謂不朽,若夫保姓受氏,以守宗祊,世不絕祀,無國無之。祿之大者,不可謂不朽。」最高層次的是,樹立良好德行,其次是建立彪炳功勳,再其次是留下精闢言論。這些,雖歷久不會廢黜,才可稱之為不朽。如果只是能保存宗姓家聲、世代香燈、祭祀不絕,不算稀奇。祿位的顯赫,並不能視為不朽。

科學家將自己鑽研之所得,著書立說,留存下來,卻並非一定單純地是為了揚名,更會是希望能傳承下去,再而有後繼者將其發揚光大。不過,科學家也是人,不免有人情方面的考慮。

信手拈來的一個例子。當代有一位著名的生物學家道金斯(Richard Dawkins)。他是無神論者,完全信奉達爾文《進化論》提出的論點,並著有不少科普書,圍繞這個題目,闡釋他的道理;內容深入淺出,供一般非專業的大眾閱讀。

道金斯有一個人性化的作風:他在每本書中,都列出「奉獻」的對象。例如其中較早期的一本《瞎眼的鐘錶匠》(The Blind Watchmaker),是獻給他父母(To my parents)的。之後,也有獻給植物理學家叔叔Henry Colyear Dawkins的。此外,他心儀列名的人,包括Robert Winston(他稱之為「一位好醫生,一個好人」);他的妻子Lalla;和一位英國作家Douglas Adams,因為此人曾說過「Isn't it enough to see that a garden is beautiful without having to believe that there are fairies at the bottom of it too?」(得見一個美麗的花園,不已是很好嗎?何須相信其下尚存有小精靈?)而這說法,正正切合他「無神論」的見解。及至他的父親在2010年去世,他將翌年出版的The Magic of Reality獻給亡父。

上述這種「藉之以抒述個人情懷」的行為,無可厚非。但昨天提及的免疫學家Polly Matzinger將自己鍾愛的狗列為科學論文的「合著者」,卻引起不少學者的反感。每一個人雖有「表達自己對一隻寵物感情」的權利,但將個人的喜愛虛假化,妄稱之為那畜牲完全不實的貢獻,無異侮辱了所有做嚴肅科研工作的人。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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