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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10月26日

顧小培 康和健

適度的自虐

我爸爸有去「混堂」的習慣。從前有一句說話:「早上皮包水,晚上水包皮。」皮包水,說的是喝茶,喝完之後肚皮裏都是水;水包皮,則是指晚上泡在混堂的熱水池裏,是水包圍整個人的皮膚。在好此道者而言,兩樣皆是享受。混堂又名「澡堂」,也就是浴池、浴室,那是我父親年代時的名稱。現今在香港,摩登的叫法是「桑拿」,台灣人稱之為「三溫暖」。

其實,所有這些名字不多不少都有「以偏概全」之弊。「桑拿」沿自外語sauna,原來解作「芬蘭浴」,因為據說乃是北歐人(尤其是芬蘭人)始創的。這玩意兒設於一些封閉房間中,其內提供「高溫度」環境。那可以是利用蒸氣造就,也可以只是單單將溫度提升。這些設施的用意是為身體作熱力性的物理治療。一個人處於其中時,會大量出汗;同時熱力對全身作出刺激,使血管反覆擴張收縮,從而達到增強血管健康之效。但往「桑拿」者之目的,可不限於進入這些房間作「濕蒸」或「乾蒸」之舉。另一方面,混堂、浴池、浴室也並非純粹沐浴的地方,其他服務包括按摩、擦背、理髮、剪甲,甚至採耳。

小時候,第一次跟父親去混堂,可真是大開眼界。為什麼這樣說?因為平常見到的大人,莊嚴體面,道貌岸然。但他們在混堂裏面時,卻只在下身披着或縛着一條毛巾,大部分更一絲不掛,惡形惡狀,能多難看有多難看。再者,人人都是全無忌憚,高視闊步,袒裼裸裎,像是理所當然;其中一些體態,小孩子從沒有見過;瞠目結舌之餘,隱隱然還感到有些兒滑稽。

以沐浴而言,可以選擇淋浴,也可以浸浴;後者是泡在一大缸熱水中。還有專門的浴缸,內中有按摩設施,是為「浴池按摩」(jacuzzi),台灣人把它稱作「佳骨肌」。從佳骨肌走出來,再來個「馬殺雞」(massage,人手按摩),更是其樂無窮。這些都是人工造出來的。尚有天然的溫泉,再輔以上述設施,錦上添花。

無論是溫泉、浴缸或桑拿,其中的溫度可高達攝氏45度,初試者只能停留一陣子,否則皮膚可會被灼傷。此外,按摩和擦背都是粗暴動作。至於桑拿,在房間中更有提供一些帶葉的樹枝,供顧客用以在身體上鞭打,說是能幫助血液循環,增加熱力療效。

凡此種種,帶來相當程度肉體上的痛感。好此道者,豈非「有自唔在,攞苦嚟辛」?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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