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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年7月31日

招祥麒 直資人語

港大和中大的兩副楹聯

學海書樓和教育局在暑假期間合辦「文史哲藝」的視像研習班,我應邀於下星期二(8月3日)主講「香港名勝楹聯賞析」。屆時我將選取近三十副楹聯作賞析。本文率先介紹香港大學和中文大學兩副非常顯眼的楹聯。所謂楹聯,是指懸於門旁或柱子上的對聯。一副對聯要分為兩支(或稱上聯和下聯),必須做到形對(字數相等)、音對(平仄諧協)和義對(內容對應),才符合聯律的基本標準。

香港大學楹聯

香港大學在般咸道旁非常顯眼的地方,有—入口,牌樓頂寫着「香港大學鄧志昂中文學院」,進門處有一副楹聯:

大德不踰,行為世法;

學古有獲,業精於勤。

鄧志昂樓於上世紀五十年代為香港大學中文學院的院址,現為香港大學人民社會研究所的辦公室。此楹聯不知誰人撰作,從內容上說,或可視為中文系的辦學目標。撰聯者以「大學」二字嵌於上下聯之首,屬「鶴頂格」。「大德」,偉大的道德;「不踰」,不踰越,語出《論語.為政》:「子曰:『吾十有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而從心所欲不逾矩。』」孔子(前551-前479)自述他學習和修養的過程,到七十歲時,能隨心所欲,收放自如,卻又不會踰越規矩。既然大德之人能如此,其行為自足為世人所效法。上聯從修養上落想,下聯則從學習上論說,「學古有獲」,勉勵學者從古代經典中學習而有所獲,至於學業的精進,必基於勤奮乃成。「業精於勤」,出於韓愈〈進學解〉:「業精於勤荒於嬉,行成於思毀於隨。」全聯勉人立德修業,氣象恢弘而深厚。

上聯「大德」對下聯「學古」,從對仗到平仄,都不工整,由於撰者有意嵌字,不得不如此。「世法」對「於勤」是不相對的。至於聲律上不協,初學寫作對聯者不足為法。

長沙嶽麓書院門聯:「惟楚有材,于斯為盛」,上聯出自《左傳.襄公二十六年》:「惟楚有材,晉實用之。」下聯出自《論語・泰伯》:「才難,不期然乎?唐虞之際,于斯為盛。」作者集經典為聯,典雅雄壯,與千年學府相得益彰,不以文害辭、以辭害意,放寬了對仗的限制。如此,以上港大的楹聯,亦作如是觀可矣。

中文大學楹聯

香港中文大學崇基學院入口牌樓的楹聯如下:崇高惟博愛,本天地立心,無間東西,溝通學術;基礎在育才,當海山勝境,有懷胞與,陶鑄人群。

根據上下款,此聯是凌道揚(1888-1993)於1959年5月所撰。凌氏於1955年任崇基學院第二任院長,是中大的締造者之一。凌氏以院長身份,構思時以「崇基」二字嵌在上下聯之首。「崇高惟博愛」,取惟博才能高之意。「本天地立心」,原於張載(1020-1077):「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張子全書.近思錄拾遺》)能立心於天地,自然得其「高」,能「無間東西,溝通學術」,自然得其「博」。這是訓勉之言,鼓勵來學者。

下聯從教者落想。作為人師,其基礎責任在育才,當此居山臨海之勝境教學,自應有懷「民吾同胞,物吾與也」大公之心,發揮大愛精神,「陶鑄人群」。「陶鑄」用土作胚模以鑄造銅器,比喻造就之意。

全聯的運意深厚,氣象亦佳。其中對仗「立心」對「勝境」,「東西」對「胞與」,「學術」對「人群」,微有瑕疵。這種情況,於長聯而言,往往要求稍寬。

作者為陳樹渠紀念中學校長、香港直接資助學校議會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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