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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3月12日

招祥麒 直資人語

西貢斬竹灣烈士碑園的兩副楹聯

西貢斬竹灣烈士碑園建於1988、 1989年間,位於新界西貢區斬竹灣,大網仔路旁。該地原為墓園,埋葬着於1941年香港保衞戰時犧牲的西貢居民。

1941年12月,日軍入侵香港,香港陷入3年零8個月的苦難歲月。1942年2月,東江縱隊港九獨立大隊在西貢黃毛應村教堂宣告成立,成員逾千人,大多為香港新界居民。大隊組成後,主要以西貢地區為根據地,全面開展抗日工作。一方面對駐港日軍發動攻擊、派發抗日傳單、保護漁民及海上航道;二方面是與盟軍和英軍服務團緊密合作協助營救滯港著名文化界人士(如作家茅盾及其家人、何香凝、夏衍、丁聰等)、英美盟軍和其他國際友人;三是成立「國際工作小組」,為盟軍提供日軍在港的活動情報,協助盟軍對日作戰。經多次與日軍戰鬥而取得豐功偉績,舉世稱頌,而獻身赴難者亦多。據《抗日英烈紀念碑》云:「我輩每念往日游擊戰士與地下工作者,拋頭顱,灑熱血,為國為民,前赴後繼,獻出生命。據可查考者已有70人,黃土長埋,默默無聞者,尚不止此數。」抗日英烈紀念碑於1988年3月29日動工,1989年1月23日揭幕,其後以8月15日定為謁碑日,每年舉行隆重的謁碑典禮。碑旁有牌坊,上刻「烈士碑園」4字,柱上刻上本聯:

熱血灑鞍山,芳流百世;

英名揚貢海,景仰千秋。

上聯描寫烈士抗日的激烈慷慨,熱血灑遍馬鞍山,其芬芳事跡,足流百世;下聯進一步寫烈士的英名,遠揚貢海,其高貴的品德,千秋萬世亦足令人仰慕。

值得留意,上聯「芳流百世」的節奏為「芳/流百世」,「芳」,解作如花的芬芳;所以下聯也應讀作「景/仰千秋」,「景」,原意是日光,引申解作「高尚的品德如日之光」,不應將「景仰」看成一個詞而連讀。

烈士碑園對面有一牌坊,建於1976年,較碑園牌坊早十多年。牌坊上刻李少欽(生卒年不詳)所書「慎終追遠」4字,柱上刻上一副聯:

綠水有情,千里縈迴培後果;

青山無恙,百年轉瞬悟前因。

上聯由眼前景入。「綠水有情」,指綠水如人般有情;綠水,自然之物,物本無情而有情,是人的主觀情感投入所致。舉如元末江南著名詩人陳基(1314-1370)兩句詩句「易水有情人已逝,睢陽無援事難論」,手法如此。這裏埋葬着眾多抗日英烈,人在憑弔,自然感到綠水在旁,有情地與英烈相依相存。「千里縈迴培後果」,放眼開去,但覺千里水流曲折迴繞,先烈的行誼,培養出美好的果實。

下聯「青山無恙」,是承接「培後果」的,就是有先烈的勇於抗敵,使日軍不能得逞而終至敗走投降,眼前的青山無恙。「無恙」,無憂的意思,舉如明儒羅欽順(1465-1547)《秦鳳山寄示歸休志感之作依韻答之》兩句:「黃鳥多情仍送酒,青山無恙獨憑闌。」「百年轉瞬悟前因」,經過這麼多年歷史變遷,來這裏憑弔英烈的人,望着青山無恙、山河無改的情景,自然在一瞬之間,悟出是有前因的。

全聯由景生情,由情入理,雖然用字顯白,仍須細意品味,聯中蘊藏的深意才能得之。

作者為陳樹渠紀念中學校長、香港直接資助學校議會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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