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8月4日
我們一般說「風調雨順」。想深一層,可能應是風順雨調才對。人利用到風,主要是借助它的力。但風有方向。如果風的方向與我們意欲者不一樣,其產生之力輕則無助,嚴重時更是有礙。所以我們希望風是順的,適合的、不違逆的。「調」用作動詞時,解作配動,致令其能合意,如調配、調劑。用於形容詞,則是指合適、和暢。所以,在以農業為主的古代中國,大家希冀風能順、雨能調。
中國人的思想和文化,建基於天地人三才。這其實只不過是自然世界的觀念。人站在地上,抬頭望到的是天,往下看到的是地。天地人三者,是最籠統廣泛的分類。處於這個環境的框框內,人起碼能做的是「適應」。在試圖適應之中,不免產生出一些願景,包括希望風能順、雨能調,那些都關乎天。至於地與人,因為人是聚居的,從個人發展到家庭、家族;再而引入地域的觀念,有所謂「國」。「國」相對的是「民」。這方面的願景是國泰民安。「泰」是《易經》六十四卦之一的卦名,乾下坤上。乾是天,坤是地,所以「泰」是天地交而二氣通之象,象徵亨通、順遂。國家若能如此,加上其中的人民若能安穩快樂地生活,於願已足。
英國人也有相類天地人的想法。不過,英國人還未能擺脫君主的思想和制度。他們今天擁抱的君主觀念,乃是「實際」與「抽象」兩者矛盾的統一。他們那個尚未摒棄的君主,既是「人」,有血有肉,也是「地」(國家及其中人民)的象徵,屬精神上的一個「設建物」(institution)。人民對皇室的尊重,源於後者。君主以其高高在上的地位,乃是正統、慈悲與榮耀之源。所以英國人意欲藉君主激發正念、立好榜樣、凝聚大眾、表功酬庸。再而希望君主作為整個國家和人民的代表,能夠替後者取得上天的眷顧。於是至今仍然以「天佑我王」作為國歌的具體內容。
美國人以其先祖拓荒的精神,一向都未有放棄他們對「天」(God)的依賴。發展到今天,可能隱隱然比較從前更有過之而無不及。美國總統對人民發表演說,最終必然加上一句May God bless the United States of America(願上帝保佑美利堅合眾國)。
中外做法有一個基本上的分別。中國人的祈天,乃是針對自然變幻所作出、來自心愿的表達;英美在這方面的態度,卻超乎自然,去到「神」(宗教)的範疇。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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