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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6日

顧小培 康和健

濃稠的流動

我在中學時有一位英文老師,由中三至中五,教了我們這班級的同學一共才不過三年,但是教得極有功效。他是英國人,發音字正腔圓不在話下。能令大家英語語文水準迅速提升的,更歸功於他的教學方法。那些方法當然是全方位的,顧及者包括讀、寫、字彙、文法,纖悉無遺;其中主要是兩種具體的常規訓練,差不多每天不斷地施行,像是在教我們練武功之時,一再親身作出真切的示範,另外輔以「推手」式實習,替大家餵招,令語文內隱藏的來龍去脈及緣由道理,不經意地滲透進入每一個人的腦中;再而能夠牢牢地植根,被靈活地施用。

這兩種訓練,說起來像是平平無奇,但有極大維度深度,鍛煉出來的是穩紮穩打的功夫。各位如果碰上有小輩學習外語,不妨沿用此二策,大可收立竿見影之效。

怎麼樣做?可以用「砌磚牆」的行為作比擬。第一個方法好比是教導「怎麼樣砌?」以至「如何能砌得好?」具體的招式叫picture description。老師先拿出一幅圖畫。例如一本雜誌的封面,內中載有人物風景等,寓意表述一個故事。此之謂「封面故事」,書中另載有故事的文字版本。那是當年頗流行的編排。老師隨意挑選一位同學,囑他當眾馬上把圖中所見,用簡單的英語詳盡具體地描述出來,不但要巨細無遺,更須有條不紊,目標是令那些在聆聽他說話的人,不須目睹該圖,也能領會到其中形象;若他能把故事內容說出來更佳。

第二個方法是將同學們作文習作中曾干犯的錯誤,所謂common mistakes,拿出來示眾,着着實實地公然鞭撻一番。語言極盡奚落之能事,絲毫不留情面,但嬉笑怒罵,謔而不虐。那好比是在砌好的磚牆上找瑕疵,補紕漏,敦促大家不要再犯。然而他可不會披露犯錯者是誰,於是不致令人難堪:該人自己心中有數。經此一役,每一個人都對提及的common mistake印象深刻,之後能避免重蹈覆轍。

我尚記得這位老師引用的一句典型錯誤語法,是為traffic is very convenient。誠然,以中文而言,這是從「交通十分便利」直譯過來,表面上無懈可擊。問題出在traffic這個字。雖然差不多所有字典都把它解作「交通」,那卻不是中文「往來」之意,而是指「流動的狀況」。因此,traffic可以是「濃稠」(heavy),也可以是「稀疏」(light),但絕不能形容為「便利」。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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