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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5月26日

顧小培 康和健

不恰當的比喻

守株待兔的故事出自《韓非子》〈五蠹〉篇:「宋人有耕田者,田中有株,兔走觸株折頸而死。因釋其耒而守株,冀復得兔。兔不可復得,而身為宋國笑。」這個典故大家都耳熟能詳。不過,韓非引用這個故事為喻之時,他正在解說什麼道理?

往上文看,他先說了歷史上多個著名領袖的豐功偉績:「上古之世,人民少而禽獸眾,人民不勝禽獸蟲蛇;有聖人作,搆木為巢以避群害,而民悅之,使王天下,號曰有巢氏。民食果蓏蚌蛤,腥臊惡臭而傷害腹胃,民多疾病;有聖人作,鑽燧取火以化腥臊,而民悅之,使王天下,號之曰燧人氏。中古之世,天下大水,而鯀、禹決瀆。近古之世,桀、紂暴亂,而湯、武征伐。」有巢氏將木頭搭架起來造成居舍,教人避開禽獸蟲蛇;燧人氏鑽木取火,教人熟食以化腥臊;鯀、禹疏通水道,建溝引水入海;湯、武分別征伐夏桀、商紂這些暴君,為民除害。這些人都能切中時弊而做出建樹。

他續說:「今有搆木鑽燧於夏后氏之世者,必為鯀、禹笑矣。有決瀆於殷、周之世者,必為湯、武笑矣。」如果以取木建舍或鑽木取火的方法去治水患,必為鯀、禹恥笑;用疏通水道或建溝引水入海的方法去征伐暴君,亦必為湯、武恥笑。

韓非的結論是:「聖人不期脩古,不法常可,論世之事,因為之備。」有能力的人不會只是盲目地跟從古人,或效法常規。而是採用實際的方針,以事論事,對症下藥。「今欲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皆守株之類也。」在今天,想用從前統治者的政治手法去管治人民的那些人,都屬「守株待兔」一類。

看畢整段文字之後,難免感到韓非在這裏犯了「用喻不當」的錯誤。兔子第一次的「折頸」,只是因為「兔走」,之後「觸株」。那完全是意外,不會是牠故意做出來的行為。無論如何,最先之時,故事中的耕田者可未曾做過什麼就「得兔」了,因此,他之後放下了自己的工作工具,單單只是消極地耽守於樹旁,冀圖等待兔子再一次撞上那棵樹(「釋其耒而守株,冀復得兔」),並沒有任何「效法前人」(「以先王之政,治當世之民」)的積極舉措。誠然,此人沒有智慧。除了不通世故之外,他也顯然不懂得計算或然率,將偶然發生的一樁事當作常規,捨正業而呆等。韓非卻以這個比喻說,處事不可以盲目地蕭規曹隨,理應審時度勢再而有的放矢。那不是有點兒離題嗎?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樂活知食 踢走都市病》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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