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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1月20日

顧小培 康和健

字與文意

張維為是復旦大學中國研究院院長,也是國家高端智庫理事會理事。他的研究主要涉及政治學和國際關係,曾在2016年被《光明日報》評為中國智庫十大人物。自去年年初,他開始在上海東方衛視一個叫《這就是中國》的政治評論節目中擔任常駐嘉賓,大約每周播放一輯,至今已有40多輯。現都可以在YouTube平台觀看得到。節目內容談的主要是政治制度、自由人權民主的理念,比較中國與西方推行的異同。他的角色是,就一些具體的題目作出演講,之後與現場觀眾交流,答問、討論。他論述的風格平易扼要,娓娓道來深入淺出,廣受歡迎。

張教授指出中國文化深厚,有幾千年的底子,一直都有完備傳承下來。他舉一個例。英國較古時的作者諸如喬叟、甚至莎士比亞,其作品中所用到的文字,今人都不能容易理解。但在中國,2000多年前孔孟等人留下來的著作,不少中學生都可以看得明白。這個說法自是有道理,但不盡然。

在上一篇中,我引用了《莊子》〈庚桑楚〉中的一段說話。有一個名叫南榮趎的人請教老子。他說:「里人有病,里人問之,病者能言其病」,在我的鄉里中有一個人病了。鄰居問他,你哪裏感到不適?病人於是說了。接下來的一句「然其病病者猶未病也」不容易解釋。

試看一些書本中的白話「語釋」,說的是「能夠把自己的疾病當作疾病的人,還算不上是得了重病」。之後他說及自己(趎):「若趎之聞大道,譬猶飲藥以加病也。」像我這樣的人,如果學習一些原則大道理,可能虛不受補,好比吃藥反而加重了病情。然後向老子請教,「趎願聞衞生之經而已矣」:我想向你請教,什麼才是保衞生命的重要法則?這般解釋,字面上看似對,但有矛盾。因為如果他口口聲聲說自己「聽到一些原則大道理」會是「好比吃藥反而加重了病情」,何以馬上問老子「什麼才是保衞生命」的法則?後者不正正屬「原則大道理」嗎?

所以我選擇用另外一個意思詮釋:「循他所說『令他感到不適』的各種病況,見不到任何端倪可足以知道病的原因,也無從得悉到底那病是怎麼樣由當初『本來未有病』發展出來的。如果我只能聽到這些不着邊際的說話,好比愈是吃藥,病情愈重。我想向你請教,什麼才是保衞生命的重要法則?」

我不敢說我一定對。但看來這樣才能把前文後理接得上。所以,古時的文言並不一定容易理解。

 

(編者按:顧小培最新著作《草本對症 尋醫不問藥》現已發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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